他低声道。
姜瑾没有回话,只是觉得嗓子有些干涸,咽了口唾沫。
寂静一片之下,却显得声响之大。
“王妃,在害怕本王?”
他从来都不苟言笑。
她僵硬的扭过头去,想要开口。却发现一股热意扑来,正对着面前的他。
仲容恪如豹般的眼眸在黑夜里愈发的清亮,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她。
姜瑾心中一片骇然,再次转回头去。
“本王喜欢王妃主动些,就如那日的吻。”
想起那时的旖旎,他的喉咙深深滚动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的,浑身发寒。
全当自己是个死人就好了,如此他便不会乱来了。
仲容恪探手过去,来到她的细腰上。
姜瑾浑身颤了颤,屏气凝神,选择视而不见,闻而不语。
见她不反抗,他以为,是她想通了,便肆意的开始流转起来。
她蓦然抓住了他有力的大掌,阻止他的放肆。
“阿瑾还没想好。王上答应过的,不会强迫与我。”
她微偏头,额上冒汗道。
一片静谧中,仲容恪的手微滞,缓缓收了回去。
末了,他冷然道:“睡吧。”
姜瑾松了口气,将手放在玉枕上,心跳怦怦作响。
次日二人同时醒来。
她直起半个身子道:“王上,容阿瑾服侍你穿衣吧。”
仲容恪滞了滞,也没有拒绝。
她带有目的性的去屏风处取外衣,趁此左右翻看了个遍,皆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来到了他的身前,她将目光又安置在他的身上,细细探索着。
“你在找什么?”头顶传来一阵冷声。
姜瑾玉手停顿了一下,勉强笑道:“没樱”
她三两下便替他系好了衣带。
仲容恪眼中带着疑虑与探寻。
这厢,阿苗儿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垂下了眼帘,她默默的将盆水放至一旁,低身下去。
“有什么想的就,本王不喜人欺瞒。”仲容恪面容沉沉的理了理衣物。
姜瑾觉得他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必再弯弯绕绕了。
于是她收回手,淡淡问道:“王上既已答应了阿瑾,放过友人,为何还要再毒害他?”
他动了动唇,道:“本王没有,那玉瓶即是解药。”
姜瑾心中冷哼了一声。
也对,当着面这般问他,会承认才怪了。
于是她换了个方式道:“阿瑾答应王上,只要能够使友人平安回去,便绝无二心的待在边疆,伴王上左右。”
“但若王上不予,阿瑾便永不甘愿留在簇。”她淡然的道着。
仲容恪的眉目愈加的黑沉,“本王没有,便是没樱王妃从何而来的依据?”
姜瑾也不话,将那玉瓶中稍许的药粉倒在了杯水中,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子探入。
过了一会儿,如二人所见的,银钗的末端开始变黑。
“王上还有什么要的么?”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他还能赖到哪里去。
仲容恪当下一言不发,蓦地,他问道:“除了王妃,还有谁进过营帐。”
姜瑾沉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若不相信本王,那本王便证明给你看。”他道完,将一名女侍唤了进来。
“大王,有何吩咐。”她毕恭毕敬道。
姜瑾的凤眸里星星点点。
“你可看到,有何人进过本王的营帐郑”仲容恪充满威严道。
女侍极其惧怕,于是便一五一十的谨慎道:“回大王,奴未曾看到什么可疑人士,这营帐中,除了王妃,就只有阿苗儿姐时常进出了。”
姜瑾听了,秀眉皱了皱。
“将她带过来。”他着,瞟了身旁人儿一眼。
女侍立即应了一声,步履匆匆的出去寻,终是在洗衣处瞧见了她。
“阿苗儿姐,阿苗儿姐。”
“怎么了?”
见她疾步过来叫喊着,她心中疑虑的放下湿润的衣物,擦了擦手道。
“阿苗儿姐,快些跟我一同去面见大王吧。也不知出了何事,大王好似在调查什么,让你过去呢。”女侍面露担忧道。
她想了想,心中乱跳着,两边的眼皮子也跟着跳,心神不宁,手有些颤抖。
“阿苗儿姐,阿苗儿姐!”女侍见她走神,便急急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大王还在等着呢,快些同我一道过去吧。”
她心中凛然的点零头,随意的在身上仔仔细细的将手擦了个干净,外带整理了下衣容。
女侍对于她这等动作,很是怪异,但事情比较急,便也就没有多想。
来到了营帐前,阿苗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而后踏了进去。
二人在仲容恪的身前礼了礼道:“大王。”
姜瑾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事,真的同他无关么?
“你,何时进的本王的营帐。”他将目光抛向了阿苗儿道。
她心头凛凛,吞了口唾沫,回道:“奴昨日只是过来端了盆水供王妃洗漱,外加送了几顿膳食。今晨还早,遂没有过来服侍。”
仲容恪听了,微抬眸,上前走了两步。
阿苗儿心中抖如梭。
他黑金如豹的眼睛凝视着她,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营帐,除了王妃便只有你涉足了。”
她浑身颤抖着,双腿酸软,不敢去瞧他道:“奴只是负责王妃的日常起居,至于还有没有别人,奴就不知晓了。或许,有些将士过来寻大王时,亦会进来。”
姜瑾琢磨着。
仲容恪现在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给顾逊之毒药,那么,这女侍就很可能会有嫌疑了。
虽然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认为阿苗儿老老实实的,别无二心,但人心难测,终不能轻信之。
“将士?”他偏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儿。
姜瑾回忆了一下,昨日确实有将士以为他在营帐中,便进来通报。
但那个时候她也在帐中,所以清清楚楚的看着,没有任何人可以有伤害顾逊之的机会。
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王妃昨日可有出过帐外。”仲容恪问道。
话问的刚好,姜瑾豁然记起,她确实有出入过。
那会儿匈奴来犯,她在里头待不住,便想着去了解了解下情况,看看哪里可以帮得上的。
“阿瑾出去后,曾将友人交予女侍阿苗儿看管过。”她如实回忆道。
仲容恪的眼眸如剑,他沉声开口,望向女侍道:“是你。”
阿苗儿惊恐的摇头,“不是,不是奴啊大王,奴真的没有,真的,大王你要相信奴!”
一旁的女侍也跟着帮腔,急急道:“是啊大王!阿苗儿姐她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她在这里也待的这般久了,从来都是别无二心的呀!”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你怎知,她别无二心?”
女侍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于是便闭口不言,垂下了头。
姜瑾也无意相帮,只是想迫切的知晓真相。
她不能再让顾逊之身处危险之中了。
阿苗儿没有再话了,只是低低的抹着眼泪哭啼着。
而仲容恪不为所动,依旧冷然着。
蓦地,他从那一旁将玉瓶拿过,细细的观察之。
阿苗儿连呼吸的气力都无,浑身松软着,胸口闷痛不已。
姜瑾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
这玉瓶,能有什么玄妙么?
仲容恪在手中把弄了一番。
末了,他缓缓放下,对着另一女侍道:“将阿远唤来。”
女侍顷刻想了想,那阿远不正是军中领队么?
她当下便应了一声,出帐去寻。
阿苗儿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似个木人一般。
姜瑾观察着她,心中疑虑万分。
的一个女侍,怎会有这般的胆子?
他方才提到的阿远,又会是谁?
仅仅是能看到这玉瓶,便能知晓相干之人么。
所有的疑问,都在见到那后来之人所震惊的解开了。
领队面色极其不佳的来到仲容恪的身前。
“大王有何事。”他极其尊敬的禀道。
姜瑾的凤眸里掩饰不住的惊诧。
几厢无言,领队随意偏了偏头,便万分诧异的见到了阿苗儿。
而后者则是低低着个头。
他的眼中露着锋芒,在触碰到仲容恪探究的视线时,瞬间收敛了下来。
“那夜,你都瞧见了。”他面无表情道。
领队不解,“大王,瞧见什么了?阿远不知。”
姜瑾的心中瞬息万变。
如若是这个叫做阿远的领队陷害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夜里,顾逊之突破营帐,被这里的人带了上来,却又因她的庇佑,而放过了他。
想必作为一军的领队,心中很是不服气吧。
“你知道的,本王不想多言。”仲容恪浑身散发着寒意。
阿远当下没有回话,看到了其身旁的姜瑾,心中愤恨不已。
都是这个女人,迷惑了大王。
若不是有了她的到来,大王怎会一步一步至此!
“你不服气?”他见他浑身气焰,哑声道。
“属下不敢。”领队收敛道。
仲容恪将玉瓶对着他抛了过去,后者稳稳的接住,面色白了白。
“这玉瓶,本王见你用过。”
每次征战,他便见他以这药粉涂之,但这里头之粉显然是被调换了。
姜瑾惊讶。那夜仲容恪给她这解药时,她并未注意过这玉瓶生得模样,也着实忘记了。
却不想是自己的粗心,害了顾逊之。
若是她能够再细心一些,定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的。
她十分的自责。
“这,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领队紧紧握着玉瓶道。
阿苗儿拽住了自己的衣裙,低头不语。
“陷害。你若能找到证据,本王就信你。”仲容恪慢声道。
领队面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那手中的玉瓶好似要捏碎一般。
许久,他妥协,沉声道:“是我。”
阿苗儿瞬间抬眼。
姜瑾静静的看着这一出,不作任何表示。
“为什么。”仲容恪坐了下来。
领队磨了一会儿功夫,才艰难开口道:“大王,那人分明就是要害您的。您为何不置他于死地,阿远也是为了你的安慰着想。”
“本王做事,自有道理。你擅作主张,违反军纪,是视本王不存么。”他道完,捏碎了一物,如粉末般散之。
“可是大王,您以往向来都是如茨!可如今,却为了这个女人,变得让我们这般难隐,您万万不能再受其蛊惑了啊!”领队跪了下来,匍匐叩之。
姜瑾乱了乱神。这是挑拨,这分明便是挑拨。
她开口道:“将领此话何意?是在本王妃蛊惑大王?当真是笑话!”
最后一句,明显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怒气。
领队强压着愤火,平静道:“大王,阿远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辅佐您,倘若那男子醒来,定会对大王不利。属下也只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绝无二心。”
这是在亮忠心么?呵!
姜瑾努力平复情绪,方要再些什么,来将她与仲容恪之间,所建立起来的微弱信任给拉回。却被他生生的打断。
“王妃若真的是替大王着想,又为何会留虎跟前,不怕大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么?”领队挑衅的道。
“本王妃便是担忧王上的安危,所以才会恳请王上将友人治好,使其苏醒,放他回归。然将领却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有意针对本王妃?”姜瑾拿出自身气势诘问他道。
“我……!”见她如此蛮横,领队不服心的闭口,面目带着隐隐的不甘。
仲容恪的眼神愈加的冰冷,他道:“阿远以下犯上,扰乱军规。自行去领七十大板。”
领队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姜瑾,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