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于歌在梦里迷迷糊糊转醒,窗外已微明。
只是,卫子期仍然在这里。她轻轻挪动,一只手便抱紧她,头靠在颈窝处,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轻轻摩挲。
殷于歌有些羞恼,便再向另侧挪一些,他仍旧跟着靠近。她无奈,只好低声闷哼。
“于歌姐姐!醒了没?”
门外传来阵阵声音,是关梦。
殷于歌一惊,她竟然忘了!
因为要在此地休整一日,昨晚关梦说今晨去河洛鼓楼上看日出。思及此,殷于歌急忙跳起来,挪过来棉被将卫子期全然盖住,大概整理了一下,掀开门缝。
关梦已洗漱打扮好,笑盈盈地看着她。殷于歌手勾了勾耳发,缓缓说道,“好梦儿,等我片刻。”
“我进来等你。”
关梦说着就准备推门而入,殷于歌一个激灵伸出手轻轻挡住她,娇俏笑着。“嗯…要不,你回房里等我。”
不等关梦回答,又补充道,“就这么说定了。”
殷于歌连忙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她若是看见卫子期在这里,不知道又得生出多少误会。她微微转身向里室走去,只见床上空空如也,棉被翻在一旁,哪还有卫子期的影子。
“我在这儿。”
殷于歌转眸,卫子期正站在屏风旁边,里衣散开,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大将军又是食言了,明明说好的晚间回房。”她挑着眼,惺忪的睡眼泛着光泽。
卫子期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过来搂住她,将头轻放在她的肩头,在耳畔低语,“那有什么要紧。”
亲密的举动让殷于歌又起了防备之心,自从那日决定和他们一起来都庞岭,卫子期似乎心情极佳,一有机会就亲近自己。
她的手肘微微向后挪动,而卫子期坚实的胸膛向一堵墙,“你放手。”
“亲我一下,我就放。”
殷于歌有些恼了,侧过身来挑眼看着他,绝美的脸上泛起红晕又充满警惕的防备。
“你到底想怎样…”
卫子期勾唇笑起,脸逐渐靠近。看见她别过头去,微怒的眉头蹙起。这般,他也不再言语,只轻柔的拂过她的脸,在红唇上轻轻一点,便离开了她。
殷于歌如逢大赦,灵活地闪到一旁,看着卫子期。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自得其乐般穿好衣物,推门而出。
惠风和畅,鼓楼上眺望,整个河洛府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房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着初升的朝阳一同醒来。
殷于歌靠在木栏上,享受这一刻闲暇。晨风吹过,纱制的衣摆透着早间高楼的云雾缥缈朦胧。
“殷姐姐,这么早就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转头,她也知道是谁。可她向来晚起,没想到今日竟也早早起来在这里相遇。
“苏小姐,早。”
看见她淡淡的笑,苏以真只一瞬间嘟着嘴,手指挽着手绢,转向她身旁的关梦,甜甜的笑容浮上满面。
“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出来游玩也不约上我。”
关梦转过头去,不愿搭理她,“这鼓楼这么高,阶梯又这么多,谁知道你愿意来。”
“是啊,阶梯这么多,下去的时候,可不要摔咯。”苏以真提起手绢掩面轻笑。
殷于歌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瞥见她身旁的倚香,突然想起昨晚在池塘时她偷偷摸摸的背影。还有,那只骇人的老鼠。
可是,苏以真至于这么幼稚派倚香来吓自己?她摇摇头,礼貌性的微笑道,“告辞。”
出了鼓楼,在关梦的带领下,二人来到附近的茶肆吃早点。正巧的是,刚进了门,就瞥见店里靠窗坐着的那位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是白桑芷。
殷于歌正犹豫是否需要打招呼,这关梦倒是直接,冲着桌椅走了过去,“桑芷姑娘,好巧,你也来这里吃茶点。”
白桑芷轻柔地放下木筷,看着这陌生的人盈盈笑语,“你是?”
“昨晚在县府中,我们坐在台下欣赏姑娘的表演呢。”
白桑芷缓缓抬起头来,像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录,满是探寻的目光看着殷于歌。略带歉意的说,“想起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游月,殷游月。”殷于歌抿着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你?”
白桑芷震惊,二人一别多年,竟然在此地相遇。她眯起眼来,整理着衣袖,又微微颔首,“真是没想到,可以再见到你。”
殷于歌仔细算算,离最后一次见她,也有七八年了。眼前的她温婉柔美,举手投足亦有万种风情,只是眼中泛着一丝清冷之意。
“许久不见。”
白桑芷微仰着头,眼前人出落得比少女时更柔媚动人,那双动人心魄的双眸,便也足够让人望尘莫及了。
“这么久未见,游月你过得可好?”
二人如此熟络,关梦也猜出了几分。
“于歌姐姐,你们以前是?一起在军姬所?”
殷于歌点头,注意到白桑芷的脸在听到军姬所时,变得煞白。也是,军姬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谁愿意想起那么不悦的过往呢。
白桑芷令人上菜添茶,看着茶杯中游动的茶叶,问道,“游月你是和昨晚的大将军他们一起来到河洛?”
殷于歌微点着头,“有些事要办。”
白桑芷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她,“那游月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
殷于歌垂眸,原本还有个职位,现在,倒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会些医术…”
还没说完,就被关梦打断,“于歌姐姐是军医呢。”
“于歌?”白桑芷挑眼,继续问道,“你改名了?”
“娘亲走了之后,不是很想继续被叫着游月。听到这名字,总是有一些伤感。”
白桑芷淡淡轻舒一口气,“也是,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