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疗养院,坐落在最是偏僻的江边。
从地图上看,这同心圆一般的建筑,犹如一颗被潮水托到岸边的明珠。
“冬都快到了。”
寒风裹着水汽,平叶禾青的脸上,她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埋进厚厚的绒线围巾里。
靠近岸边的江水里,立着一大片夏日留下的残荷,干干枯枯的黑色,再没往日鲜妍盛开的模样。
垂着头的黑色莲蓬与不停涌动的棕黄江水,为这清冷的冬季,更添一份肃杀。
水汽积蓄的足够,上开始落下雨。
细的雨滴打在石凳上,浸到了水泥里打在忍冬的绿叶上,像是镀了一层美丽的釉色。
打到叶禾青的脸上,像是从身体里涌出许久,失去了温度的泪珠。
“下雨了怎么不进去?”
“你来了。”
叶禾青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来人,却没有起身,只稍稍的挪了挪地方,让出了空余的座位。
“最近医生怎么?”赵恬田撑着伞,坐到叶禾青身边,“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叶禾青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回报。
往往到头来,一切依旧是一场空。
她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却无法坦然接受。
就像她无法接受,魏萌萌长久的昏迷。
“你也别太忧心了,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赵恬田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叶禾青,“我哥一直在追查那袭击你的人,可惜车是租来的,租车的身份也是假的,现下一切又停滞了。”
人生真是奇怪,她将赵原置于那般境地,如今能相信的,依旧只有他。
那她送魏萌萌去医院后,立马联系了赵原,告知了发生的情况,以往能得到他的理解。
她确实得到了理解,但这理解却过于大度了。
大度到,他们再也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赶来的赵原,丝毫没有诉婚礼上的尴尬,换了便服的他,像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赶来为叶禾青解围。
那般自然的态度,险些骗的叶禾青也相信,今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人可以对自己谎,却不免被对方看穿。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们看穿了彼此心中所想,也明白了对方的伪装。
他们都想假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但叶禾青是希望往前,赵原则决定退后。
艰难同行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分别的岔路,这复杂的世界里,在旁人眼中他们或许是走在一路,可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不过是完美的隐藏了角度。
那日的分别,也许只是回归正轨。
哪怕他们二人皆是不舍,可悬在二人中间的阻碍,当真被叶禾青一语成谶,是无法跨越的。
“我不是忧心这些,”雨水将枯荷打的东倒西歪,叶禾青的目光随着摇摆,“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
想起几个月前,从叶执明那儿得知事故实则是谋杀后,她略感空泛的心好似被注入了能量,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死而复生的人,重回于世,总得给自己找点存在的意义。
后来在元雾,她与叶执明和解,得知往事的真相,便将这查出凶手的执着抛到了一边。
毕竟爱与恨比起来,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