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天来送饭的时候,听到、看到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沈除悠然答道,“况且,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份危险,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这样一劳永逸。”
任舟看着那双已无生气、却仍未肯闭上的双眼,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你都活不到明天的此时,就不要替别人浪费心神了。”沈除瞧出了任舟的意思,轻笑了一声,席地坐在了任舟的对面,亲自为任舟斟了一杯酒、摆在的任舟的面前,“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可惜我不会凭空喝酒的法门。”任舟低头看了看酒杯,又看向了沈除。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说着话,沈除将酒杯递到了任舟的嘴边,看着对方一饮而尽以后,微笑着问道:“怎么样?”
“好得很。”任舟咂了咂嘴,好像是意犹未尽一样,“入口爽洌却不呛辣,回味仍有余香,我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当然,这是罗贤的珍藏,一共只赏过我四壶。如今我拿出一半来为你送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现在连庄主的尊称也省去了么?”
“庄主也好,罗贤也罢,说的都是他,也没什么分别,又何必计较呢?”
沈除微笑着答道,又为任舟递上了第二杯酒。
任舟同样一饮而尽以后,看着沈除又作势要为他斟酒,赶忙阻拦道:“还不忙。”
“哦?”沈除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已喝够了?”
“当然没有,这样的酒,是无论如何也喝不够的。”任舟苦笑着答道,“只不过,再过不久我连命都要没了,还是想多清醒一会。”
“倒也是。”
闻言,沈除把酒壶放在了一旁,改而殷勤地喂起菜来。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我们好像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吧?”任舟一边咀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道。
沈除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又恢复了常态,反问道:“没有么?”
“好像没有吧。”见沈除的这幅态度,任舟也有些把握不定了。
“有的。”
沈除将筷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了碗沿上,抬起头来、直视着任舟的双眼:“只不过你不在乎而已。”
“不在乎?”任舟不明所以。
“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你又怎么会觉得对不住我呢?”沈除惨笑了一下,“所以你当然不会知道我费了多少工夫才在蜀中闯下那样的名声,更不明白你的那一场得意大胜会对我的声名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一口喝干之后,沈除哑声念道:“素闻足下剑法通神,不胜心慕,故邀足下明日于杏花楼一晤,以请高招,叙论短长。不才任舟百拜,候命。你瞧,我连你当时写给我的战书都记得清清楚楚,恐怕你自己都已忘了吧?”
“那倒没有。”任舟皱了皱鼻子他本来是想摸一摸的,这是他掩饰尴尬的常用姿势,只不过现在却做不到了,“因为我写给你和傅青衫、公孙先生的战书都是这一套话,只不过约的地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