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璒话音刚落,太子身边的那位白皙的郡王就道:“南阳一带自古物华天宝,我听说南阳有八公九士之说,令叔父就是九士其中一人,你何必谦虚。你可知道这八公是何人?”
陈璒回答:“所为八公,乃是均山梁公,五香山南柯子,也称虞公,葛庄葛公,……”
“你就不是拜过葛公为师吗?”郡王打断了陈璒。
“回二位殿下,小人未拜葛公为师。”
“哦,是为何不拜?”
“这位葛公奇怪的很,从来不收徒弟!”
“那你知道他是何人吗?”
“这个……”陈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对方此问华中是何意,“小人不懂大人此话的意思为何?”
北海王扭过胖胖的脸,那太子对他略略的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这葛公就是传说中的玉阳子,你没听过吗?”
啊,陈璒心里咯噔了一下,玉阳真人他当然听过,不过他一直以为这位神仙和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今日听到这里他似乎有点恍然大悟了,难怪那名满河洛的广宁子对自己和天乘那么客气。
“这个,小人还是第一次听说。”陈璒在说话的时候,思考却也没有停止,看来这位太子今日突然来访就是为了求证这事情的吧。“小人曾经拜访过葛公数十次,但从未听过他身边的人有如此讲过。”
北海郡王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一向求贤若渴,那葛公如今身在何处?你可知道?我大燕如今雄霸天下,正在向天下广求人才,不如你前去引荐一番,也请真人来这邺城一趟。”
陈璒回答:“实不相瞒,葛公如今身在何处,陈璒一无所知,我在朱阳时已经听说了,去年冬天葛庄突遭一个变故,自那以后,庄内人员全部消失,无人知道葛公的行踪。”
郡王急道:“是何变故?”
陈璒回答:“庄内人员集体消失,无影无踪,只有……”
陈璒刚刚说道了只有,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一刻他又想到了郑天乘,慕容炜接着问到:“只有什么?”
陈璒继续说道:“只有一个人在后来出现过!此人是葛公的身边之人,也是我的好友,名叫郑天乘,今年春天时,他突然来到我家,说去冬去了上洛,今春返回庄上时就不见庄内再有一人,因而投奔与我,我待之兄弟一般,可惜他也突遭不测……”
陈璒讲到此处,那夜的那场大火又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仅轻轻垂下眼,慕容傕见了,说道:“勿要急躁,慢慢讲来。”
于是陈璒整顿心情,接着说道:“那是在路过洛阳时,天乘兄弟葬身火海。”
太子慕容傕听到洛阳二字时,眉头略略一扬,他目光悠悠的落在了前方,慕容炜见了,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意思,马上问到:“你可将失火情况仔细说与我们听。”
陈璒略略出了一口长气,仿佛是要平息自己杂乱的心绪,事情过了这么久,那夜的事情早已经变成了好多个零零散散的碎片,陈璒在心里面将这些凌乱的碎片慢慢的拼凑好,于是说道:“那天我与天乘兄弟走了许久的路,全都累了,晚间早早睡下,谁知道半夜时分,不知为何火起,我被人从楼上救下,但是天乘兄弟,却不见了踪影,直至第二天,我查遍了所有的人,都无人知道天乘的下落。”
慕容傕听到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亲自问到:“起火之日是哪天,可还记得?”
这日子陈璒记得清清楚楚,他脱口而出:“今春二月十二!”
听到这个日期,慕容傕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因为二月中旬,慕容傕接到密报,说是南朝荆州刺史仲亮,联合南阳大族,意图率兵北进,他奉命率军奔赴洛阳,事后才发现这消息不够准确。
但也正是在那时候,洛阳又发生的盗挖皇宫案,太守离奇暴毙案,这一两年洛阳怪事频发,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期间洛阳还有个火灾案件,而这个案子他竟然不知道!
也许这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民间失火案件吧……慕容傕一时间想到这几件事情,心中也有一丝疑虑起来,到底是谁传递了错误的情报,而让自己亲赴洛阳呢?他目的何在?
旁边的郡王早已经觉察到太子的神情有异,心知情况不会简单,于是又问到:“后来火灭之后,可曾找到尸首?”
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陈璒,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之前他心中从未有过多想,直到此刻,眼见这太子殿下也如此纠结此事,他不免又把自己心中早就有的疑问翻了出来,那日遇难的人中,为何独独没有天乘的尸首呢?陈璒因而回答:“未曾见到。”
慕容炜又问:“方才听到你说,火灾当晚你们走了许久的路,你不妨将这之前的事情都说一遍。”
陈璒点头,心里思索了片刻,就将那日先去到嵩山,见到广宁子,又遭遇官府缉拿的一事毫无保留的全部道出,慕容傕听到了广宁子的名字后,心里长长一叹。
慕容傕当然记得清清楚楚,洛阳皇宫盗挖一案的嫌疑人,就是嵩山的广宁子一众,既然陈璒和郑天乘刚刚离了嵩山,回到洛阳的当晚,就着了这么一场大火,那么这凑巧的事情就不会和嵩山没有关系。盗挖皇宫是个悬案,洛阳太守暴毙也是悬案,让郑天乘死不见尸的火灾看起来依然是个悬案……
陈璒看出来这二位皇子似乎都对这个诡异的火灾起了兴趣,他自己心中的疑惑也是增多了,首先的一点是,这今日葛公就是玉阳子一说,看来好像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感到蹊跷的是,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父亲、叔父们说过呢,难道他们也不知道?
谈话一度陷入停顿,北海郡王拿起陈家准备的茶果,也不客气,连吃一通,然后说道:“那起火的原因找到没有?”
陈璒回答:“太守查明,是当晚一楼有位客人房内走了火。”
慕容炜嘿嘿一笑:“听你说人都好像死了七八个,还能查的这么清楚。”
就算这郡王此时不说此言,太子和陈璒的心里也开始有了疑问,慕容傕把这几个关键的时间点和关键的事情在脑海里排成一排,当下就断定这火灾定不是偶然发生,他自小曾经自嘲过自己善于断案,想做个州县的主官,还曾遭过父亲责骂,他刚想自己去问,谁料旁边的郡王继续问到:“当晚搭救你的是何人?”
陈璒又是一惊,他蛮佩服这位太子和郡王的,全问的是自己也疑惑不解的地方,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两个人的脚步身法,绝非普通平民,只是那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火场呢?
陈璒抬起头,努力镇定的回答:“当时天黑火急,我并不认识那两个搭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