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揣着一千多块在大街上,甭管有事没事,自己都不踏实。
“阿飞说的没错。”萧红梅附和道。
陆云点了点头,细细地打量陆飞,“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阿飞肯定行,他只是以前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他聪明得很。”
萧红梅夫妻俩因为摆摊,对陆飞刮目相看。
“那个戏,还要拍多久?”陆云道。
“10天左右吧。”陆飞摸摸下巴,“还得看老天爷脸色,能不能下场雨。”
言出法随,天公作美。
连续晴天了小半个月,终于乌云密布,降下瓢泼大雨,虽然影响自家摆地摊,但剧组就巴巴渴望着。
17岁的单车有场雨戏,放普通剧组,工作人员会拿超级粗的水管子,左晃右摆,人工降雨,可剧组不是穷嘛,只能等自然雨。
“都抓紧时间。”王晓帅催促道。
陆飞端着脸盆,举过头顶倒转,装满的水倾泻而下,哗啦一声,淋成像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小坚失恋了。
大雨淋淋,他站在女友家的门口,看到高媛媛穿着黄色的雨衣,推车出门,立刻堵住她的去路。
之前,跟崔琳争车,觉得车比人重要。
可等把车找回来,被冷落的人却走了。
陆飞骑着他心爱的自行车,绕高媛媛转圈圈,相顾无言,已经没有相恋时的甜蜜,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让出道来。
就见高媛媛蹬上车,冲不远处打伞的男人骑去,那是她的新男友,他的自行车比自己的拉风,骑着来到自己这个旧男友的面前。
两人对峙,陆飞沉默不语。
男人点上烟抽了一口,笑着把烟放进他的嘴里,仿佛嘲讽失败者:“哥们,车不错。”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陆飞眼神空洞,在镜头里收敛一切的情绪,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像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子。
点燃的烟,被雨水浸湿,燃不起来。
黑灰灰的冷色调,画面黯淡,阴郁,雨蒙蒙的情境,王晓帅看完回放,满意至极,喊道:
“这条过!”
犹如放信号枪,陆飞嗖地跑进杂院,把全身的湿衣服脱掉,换完以后出来,屋里坐满剧组人员。
之前多么渴望雨来,现在就多么渴望雨去。
然而,窗外淋淋沥沥,雨下个不停。
“咦,老唐,你怎么来了?”
陆飞扫视一圈,从人堆里惊异地发现唐大年,编剧如非跟组,一般不会频繁在剧组出现,除非兼着导演要么制片。
否则,剧本从拍摄那刻开始,就跟编剧无关,毕竟华影奉的还是制片厂那套的导演中心制。
唐大年一声不吭地抽闷烟,脸上又沮丧又生气。
“老唐啊,新写的剧本给枪毙了。”副导演无奈地摇头。
陆飞挑挑眉,暗道难怪。
跟今后电影剧本审查不同,在03年电影审查制改革前,报批的不是一个千字文的梗概,而是一个完整的剧本。
审核一旦不过关,毙掉的或许是几年的心血,所以第六代走地下电影,也因为完整的本子,几乎拿不到准生证。
“唉,没辙,先写个电视剧本子吧,养家糊口。”唐大年丢去一根烟,半开玩笑道:“你点子多,怎么样,你给我出个主意,写什么好?”
陆飞接过,把烟在鼻间嗅了嗅:“真请教我?”
“真的,真的,我现在没一点头绪,不知道写什么。”唐大年说。
陆飞眼珠骨碌一转,“我说了,你要看得上,给我挂个署名,文字编剧、剧本策划、剧本编审,随便什么职位都行。”
“你小子!”唐大年知道他要参加艺考,有个编剧署名,绝对是一个加分项。“你先说。”
陆飞琢磨着,压低声音把不要对陌生人说话简单地一描述。
唐大年很感兴趣,但转眼摇头:“家暴的题材,我不在行啊。”
“找其他编剧联合呗,总有人感兴趣。”
“诶,是这个理儿,行,我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