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户喜形于色,这时才肯脱离大队走到报捷骑士马前,瞅了瞅红布上的报捷两字,再三确认之后,回头高喊:
“真是捷报,我军大破重庆!传信,让藏着的人都出来吧!”
李柘拍马向前,缓缓奔到千户跟前,问了一句:
“怎么称呼?”
千户连忙回禀:“卑职简州守城千户王归正,将军是?”
李柘下马搀起王归正,指指正在入城的柘字营,笑着回答:
“保宁府参将李柘,破重庆有些功劳,刚升的。这简州城,归正兄做主?”
王归正赶忙推辞:“不敢将军以兄称呼卑职,简州城目前,确实是卑职管着,拢共加起来也就500老弱,将就活着罢了。”
李柘牵着王归正胳膊,一同入城,“归正兄谦虚了,我从重庆府一路行来,也就简州城还算有些人气,璧山、铜梁、安至等等,都只剩下满城荆棘,断壁残垣。不像这简州城,有人不说,还有守卫,归正兄大才!”
王归正小心陪着,“将军谬赞,简州城其实也是败絮其中,目前就州衙附近清理过,大部分城区还是无人。大伙也就勉强活着。”
李柘走过王归正的队伍,再次被意外感叹到,百余人的步兵队伍里,青壮几乎占了一半,剩下的也是努力站直,拄着长枪,看起来不像没有战力的样子。
“这队伍,归正兄训练的?”
“不成气候,不成气候,粮草短缺,衣甲也少,比不上将军的百战精锐。”
“噢?归正兄还是谦虚,衣甲虽然不全,精气神却很是不错,半数青壮,甚是难得啊!”
王归正不敢再接话头,生怕来的这位参将大人把人拐了去,快走两步,引李柘去府衙。
李柘看出王归正的心思,没有点破,跟着前行。
果然,就像王归正说的,城中大部分区域还都是荆棘丛生,只有从城门到州衙这一段,细心整理过,到了州衙附近,袅袅炊烟升起,虽然不多,好歹又有了人气。
李柘大喜,吩咐柘字营附近扎营安置,带着李勋、王三国、曹振业、谭双喜、赵二虎进了府衙。
府衙也就房子还算完好,有些屋顶被修葺过,甚至有几丛坚强的蒿草枯黄,站在上面,随风摇动。
除了房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堂连桌椅都不全,王归正面有难色,一脸愁苦,看向李柘。
李柘心思一转,内心了然,拍了拍王归正的肩膀,张口安慰:
“归正兄放心,有饭吃就行,弟兄们都不挑的,有口就行。”
王归正这才面色好转,吩咐下去,同时解释道:
“将军恕罪,委实是太过穷苦,不是特意为难将军。自从到了简州城,粮饷全无,也无人照应,有心屯垦还怕清军杀来,实在是难以隆重招待。”
“咦?难道归正兄上头,没了管束?”李柘很是惊讶。
李勋、王三国、曹振业也竖起耳朵,企图探听一点成都的情况。
王归正苦笑:“哪里还有人?成都府是成都府,简州城是简州城,卑职以前跟的大人,追随蜀王殿下战死保宁,从那之后,清军气焰嚣张,明军节节败退,我这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来了简州城,做了个守城千户。”
“有心抗清,无力行动啊,成都府有五个总兵,刘耀、杨有才、曹昌祚、陈安国、赵友鄢,都是以前的蜀王旧部,现在蜀王没了,变成了一团散沙,也就没人再管我了,互相通气罢了。”
曹振业听了,暗自咂舌:“这蜀王刘文秀几年前几乎全占四川,自从兵败被李定国排挤之后,旧部居然混成了这样。当年都是精锐啊。”
李勋接过话头:“谁说不是?我等虽在夔东,蜀王殿下威名,也是如雷贯耳!”
王三国、赵二虎大声应和。
王归正与有荣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拱手行礼。
李柘起了爱才之心,有心收服,补充柘字营不足,却也知道不是能着急的事情,连声赞扬,一时间,大堂气氛颇为热烈。
直到饭后,李柘邀请王归正一起,巡查柘字营,观军容风貌。
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分别列队,血战后百战余生的精兵气息,冲天而起。
李柘笑问:
“归正兄,你看我这队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