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走了,他低着头,感觉现在来一场雨更符合他的心境,可风永远不会顺着你的头发吹。
烈日炎炎似火烧,看着路旁吐出舌头散热的狗,他第一次有了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他被各种身份压在身上,兵部侍郎的父亲,好似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他尝试过去努力,去奋斗,去拼搏,明明感觉自己做的很好。
但对那座山而言,依旧不够好。
在被否定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二十岁那年,他崩溃了,那天的天气很符合他的心境,一场暴雨,一个男人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没考上举人,让所有人都失望了,父亲打了他一巴掌,他没哭,也没崩溃。
可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暴雨,他再也忍不住了,像条狗一样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没带伞,而是二十年的压抑终于被一根稻草压垮。
他堕落了,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父亲的要求也越来越低,最后只希望他能快点生几个孙子,然后去死。
不知为何,他很快乐,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感,比新婚之夜还爽。
之后便是遇到了魏旭,那个让人如沐春风却又阴寒刺骨的男人,那个无论何时都很淡定的男人。
魏旭在雨天给他撑起一把伞,现在却告诉他,你得自己找把伞。
柳如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起来。
可他知道,人终究需要往前,即使处在暴雨之下,哪怕极不情愿,总有东西会推着你向前走。
越是这样,他越羡慕路边的狗,可以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散热,你还会觉得它有点可爱。
这一局,魏旭毫无疑问的又赢了,“悔棋九步,你还是没能赢我。”
梦不语一把掀翻棋盘,小手一摊直接摆烂,“现在呢?你还能赢我么?”
魏旭没说什么,捡起棋盘,笑道:“希望你日后也随时能有掀翻棋盘的能力。”
她一愣,想了很久,便撸起袖子叫喊道:“我就不信了,今天一局都赢不了。”
直到黄昏,魏旭淡定收棋,梦不语站在他对面尽情狂嗨。
“我就说过我一定会赢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只悔了十八步棋就赢了你,我真是太厉害了。”她双手叉腰,微微扬起头。
魏旭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低头收棋子。
“快点说我真厉害!”
魏旭沉思片刻说道:“以普遍理性而言,你的确很厉害,从一开始的新手到中期的迷茫,再到开始寻找打败我的方法,最后十局中,你的确有显著的成长这一点无是无法否认的,也是事实。”魏旭收好棋子说道:“但要说差距,还是蛮巨大的。”
“巨大就巨大呗,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未来又不是要依靠下棋谋生。”
魏旭面色悲伤,小声问道“”那你未来准备以什么谋生?织丝绸么?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低着头说道:“明明我比很多人都强,但是我不可能参加科举,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对啊,太不公平了,现在这唯一一条女子超越男子的道路也被堵死了,为什么不女扮男装呢?”魏旭单手支撑着下巴,笑着说道:“就算你参加科举被发现,也有我在,怕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朝廷上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攻击你。”
孟不语抱着自己后退两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对不起,虽然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但日久生情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果只是做朋友我还能接受,可绝对绝对不允许再进一步。”
“想什么呢?”魏旭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但身材应当成熟一些,即使未来可期,也好过一个杯伤的故事。”
孟不语点头看了一眼,端起茶杯泼在他脸上转身就跑。
女婢们拿来毛巾给他擦脸,魏旭点头道谢,随后转身回房换一件蓝色衣服。
“夫君,吃饭了!”云书跑到房间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他,“好不好看?我绣的。”
“心灵手巧,日后我会一直带着这个香囊。”
在饭桌上,初墨十分不合时宜的问道:“夫君,我听很多人说,现在朝野的形势都在针对你,夫君是不是应该向上面解释一下。”
“只要是入朝廷,最后一定会经过严党和清流的手,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一个查漏补缺的赵文华(胡宗宪的靠山,本书做了修改,成为了胡宗宪的引荐人),是严嵩的干儿子,无论我上什么都会被拦下来。”魏旭仰起头看着远方说道:“可能是我没用了吧,或许万岁爷不想灭倭寇,他只想要沿海平安。”
“那你未来是不是会被抛弃呢?”淑之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