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你先回,我去地里找我爸。”终于拐过了最后一个山沟,远远已经能看到清石村了,再往上的山头就是自家的地了。
陆少帆知道,这么大的风沙,父亲一定是在地里,小苗刚刚出土,就遭遇大风,此刻的幼苗一定凶多吉少,而父亲说不定正是痛心疾首的时刻。
“好,那我先回,需要帮忙你就来找我,我明天在家没事。”梁二宝说完,骑着自行车向着村里去了。
梁二宝跟他关系很要好,两人从小在前面的东沟村上小学和初中,后来双双考入了县城高中,他家的家境比陆少帆家要好一些,分的地刚好在山背,加上他哥这两年在县城工作,给家里减轻了许多负担。
“呼!这身体也太弱了。”陆少帆长长地吐了口气,此刻他早已不是那个柔弱的陆少帆,而是21世纪一名农科院刚刚分配来的最年轻的技术人员。前天下午,弱不禁风的陆少帆正在操场上干活,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血糖不足,竟然晕死过去,这才让21世纪的陆少帆莫名其妙的占据了他的身体。
不知为何,陆少帆当天正在农科院协助进行一项实验,稀里糊涂的晕了过去,没想到竟然附着到了1982年的这个贫穷少年的身上,不过好在穿越过来的他却意外的带来了一个微型版的农科院。两天过去了,他都处于适应过程,明白了这个大脑内的微型农科院的妙用,同时也基本上适应了这具身体。
好不容易消化了现在这个陆少帆的记忆,他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这是一个多么贫穷的家庭啊,几乎揭不开锅了,可他再一捋才发现这是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有一个嘴硬心软的父亲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这不禁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他穿越前是个孤儿,父母和妹妹早在他读初一那年的特大洪水中就双双去世了。
那场98年的特大洪水夺走了他所有家人,睡梦中,他们听到声响惊醒过来,但是还没反应过来,房屋就已经被冲倒了。
家人被冲散了,混乱之中,父亲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消瘦的身躯推到了屋前大树上,然后又去寻找母亲和妹妹。他听到父亲最后一句话就是“呆在树上别乱动。”从此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那场天灾横祸让他的心灵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创痕,难以愈合,从此他失去了家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儿,只是他不愿去触碰那道伤疤。而今的穿越,正好弥补了他的家庭温暖。
“既来之则安之吧!”想到此,陆少帆心里突然一阵暖意。
他捋了捋记忆,知道父亲在上山播种的苞谷刚刚出苗,又是向风的地,但他家里穷没有上棚,都是父亲和他用树枝搭建的篱笆,看着现在的大风,说不定早就吹垮了。一旦篱笆倒塌,嫩苗准是完蛋了,而补种显然是来不及了。
“还好,明天再补种吧。”想到此,陆少帆看着自行车后面绑着的一大捆塑料膜。这塑料膜是他刚刚用一个简单搭配的杀菌配方换来的,突然,他手中多出了一捆包扎好的玉米苗,这是他脑子里带来的微缩版农科院的一个功能,可以将农科院内曾经研究出来的苗木种子配方带出现时世界。
这还得从前天说起,因为当时陆少帆刚刚穿越过来,通过记忆了解到这个家庭的情况,再看这大风,知道再不处理,这一年又要欠收了,他凭着印象中知道前几日有人需要治疗条锈病的药。但这个病害很难根治,于是他找到了这家农资店。
陆少帆将塑料大棚膜和苞谷苗绑到自行车后座上,急忙蹬起车子向着山坡上骑去,因为此刻他已经看到了坡顶上一个熟悉的影子。
“好多年没骑过了,还有些不太习惯啊!”陆少帆嘀咕了一句,其实自从经过那次洪水之后,他便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即使是工作了也是坚持锻炼,或许在将来的意外中能增添一份生的希望,不过对于这种老式的28大杠自行车,他印象中还是当年上小学时骑过一次父亲的车。
一片开阔之地,对面就是深沟大壑,大风呼呼的席卷而来,坡上光秃秃,不远处只看到父亲蹲在坡上。
“爸!”陆少帆大声喊到,声音夹在风中传递过去,他加重了脚力快速蹬着脚踏,满身已经全是黄土,不过也顾不得拍。来到坡上,他将车子往坡边一倒就飞奔过去。
“回来啦。”陆裕民耷拉着脑袋,吸着闷烟。
陆少帆望着自家的地里,花了很多天围的篱笆早已倒塌,刚刚出土的苞谷苗已经变得干皱焦枯,不少苗都已被黄土覆盖。
“爸,坡顶风大,咱先回去,明天再补苗吧。”陆少帆望着眼前的一切,心想着等明天一定得让梁二宝多找几个人来帮忙,不然明天准是干不完了。
“补苗?你说的简单,上哪去找苗?而且这天气,补下去也活不了。”陆裕民此时心情沉重无比,他吸了一口旱烟,弯着腰连连咳了几声,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爸,你少抽点。苗我带回来了,还带了些大棚膜,明天我们先把大棚搭起来再补苗。”陆少帆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不禁有些难受,心里顿时堵得慌。
“你……哪里来苗,还有这膜,不可不少钱啊,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去找你,外公了?”陆裕民往坡边一望,这才发现儿子的自行车上捆着一大捆东西。他爬了起来急忙冲了过去。
摸着那包好的一大捆苞谷苗,陆裕民略微凹陷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他干巴裂口的双手颤抖抚摸着这苗,不过表情却显得愤怒,万一这娃犯个啥事,这可就麻烦了。
“爸,你别多想,我们先回,到家了我说给你听,都是正经来的,你娃一不抢二不偷,也不会找外公,不会丢您的脸面。”陆少帆推着车子,往坡下走。
陆少帆知道父亲想什么,他好面子,人穷却掉不下架子,当年就是因为老丈人对婚事的反对,所以即便活得憋屈也不相往来。就连他兄妹俩上中学都是母亲私底下去找外公的,而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但过后却独自掉泪,感觉自己窝囊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让人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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