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周人多,周姓别驾脸色阴沉一霎,上前低语道:“不管怎么说,先放人。然后随我去见刺史大人。”
吕放怎肯答应,梗着脖子厉喝,“本官奉公执法,天公地道。别驾大人切莫自误,还请放行吧!”
“自误?”
周别驾气的脸色青白交加,狰狞着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别人本官不知道,你吕放也敢装清廉公明?你身上那些事,哪一条不能让本官扒了你这身皮?本官不管你是吃错药,还是发疯,立刻放人,滚!”
“若本官不放呢?”
吕放是真的下定决心,硬是不松口。
见此,周别驾双眼微眯,似是想起前几日传来的消息,于是低笑道:“你吕放真以为得了国舅爷的几句话,就靠上了?也不瞧瞧你自己几斤几两,一个下县知县,也配国舅护持?国舅爷就是路过你那,随便说两句话罢了,还真以为国舅爷打算托着你?
明明白白告诉你,国舅爷此刻就在松州城,正在宅院里跟刺史大人把酒言欢呢!”
什么?
吕放心头一震。
乘胜追击,周别驾继续道:“刺史大人还问过国舅,国舅爷酒桌上就说了,逗你玩呢。你吕放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妄想一步登天?当真是痴人做梦。”
脸上红白一阵,吕放余光扫到四周人窃窃私语,张着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人,然后滚回青竹。”
自以为胜券在握,周别驾放下手,阴鸷道:“等国舅爷走后,你自己跪着来松州城,要不然你知道自己下场。”
两人说话时离得近,声音也很小。
赵隶在楼上当然听不真切,但架不住鹰羽卫有能人。
此刻一个会唇语的鹰羽,就站在他旁边,为其翻译。
“任大人,你觉得这吕放,会认怂不?”
赵隶笑眯眯询问。
任无涯平静道:“会。他做事的底气,就是您。可这别驾颇有几分心计,如此一吓唬那吕放自然不敢再如何。”
“那你说,我要是此刻现身呢?”
“那吕放自然底气十足,就敢继续对抗上官。”
赵隶歪着头下望,“我是真想帮一帮那青竹的娃娃们。”
“那卑下这就下去?”
任无涯询问。
摆摆手,赵隶沙哑道:“不,就看这吕放怎么做。他若只有这么一股气,被吓唬一番就不敢做事,那就算了。青竹的事,我再想法子。然若是他真敢……那我许诺他的,未必不能成真。”
交谈着,底下围聚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周别驾见吕放还在沉默,当即冷冷道:“最后再与你一次机会,放人滚出松州城。不然本官即刻下令,以抗拒上官之名,抓尔等下狱。”
“父亲……他说的未必是真的。”
吕文上前,咬牙道:“国舅爷若真在松州城,那我们在这做的事,儿子就有办法传入国舅耳朵里。国舅在青竹的话到底算不算数,到时候也能知晓。”
吕放盯着前头持枪士卒,颤声道:“可万一……国舅只是戏弄为父呢?”
“在青竹县衙时,父亲不就说了吗?不管如何,儿子绝不会怪父亲丝毫。”
听到儿子这么说,吕放心中稍稍一静,环视四周片刻,喑哑道:“本官青竹知县吕放,查辖内强人不法,残害百姓。如今证据确凿,特来拿人。本官不管犯人是什么身份,本官只要对得起我青竹父老乡亲!
官,本官可以不做。但人,本官今日一定要拿。
不管什么人,欲意阻拦,本官势必拼死以证公道人心!”
内情是一回事,可说出来的话,又是一回事。
说完之后,四周百姓果真用更大声音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