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八面玲珑,连老太太都屡次在王宵手里吃憋,显然是有本事的,并不愿得罪王宵,不妨借着黛玉的口向王宵示好。
贾府当了恶人,她没必要跟着当恶人,万一哪天这层关系能用到呢?
黛玉听的津津有味,她也知道,虽说王宵只是动动嘴皮子,可是换了寻常人,哪个有这份胆色来国丈家要人?
本是无依无靠,如浮萍般随风飘荡的一颗心仿佛有了着落,从来没有过如今日般踏实,眼角不禁淌下了两行清泪。
“好了好了,姑娘别哭了,这是喜事啊!”
紫鹃忙掏出手绢,替黛玉擦了擦。
不片刻,黛玉已换了衣服,又草草梳了头,稍作洗漱,便由紫鹃陪着,随周端家的去见贾母,雪雁和王麽麽留下来收拾东西。
荣敬堂里,王宵早已不请自来,坐在了贾母身边,逗着话,贾母虽然心里歪腻的很,却不得不赔着笑脸,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腔。
其实虽然王宵屡次挑衅贾府,但是要说恨吧,也不是那种誓不两立,刻骨铭心的恨,只能勉强归于落了面子,或者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那种恨,算不得多大的事。
甚至有些人眼里,王宵把黛玉接走了也好,免得被人说成崽卖爷田不心疼,平白损了贾府的名声,北静王要找,也是去找王宵的麻烦。
这时又见着王宵对贾母嘘寒问暖,尤其是对老年人的养生之道,说的头头是道,完全一副发自内心的关心老太太,心里又有种怪异的感觉。
当然,不包括贾母、贾政与王夫人。
不过贾政看着王宵谈笑风声,也是唏嘘不己。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府里的子弟,尤其是宝玉,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老太太,林姑娘来了。”
这时,王宵向外望去。
“见过老祖宗!”
黛玉施了一礼。
“哎”
贾母叹了口气道:“你自小孤苦伶仃,我把你接来,是当孙女养的,呵手心怕化,捧心口又怕重了,生怕有半点对不住你那死去的娘老子。
本为你安排了婚礼,却没周全你的心意,也罢,你要走就走吧,但凡这小子有半点待你不好,你都回来告诉我,我绝不依他,若是在外面短了吃穿,也来找我。”
王宵站了起来,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呢,我与林遗义结义金兰,林遗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若亏待林姑娘半分,将来哪有脸面去见林遗,老太太放心便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横竖天要黑了,吃了饭再走吧。”
贾母挽留道。
王宵婉拒道:“多谢老太太好意,家里已备了饭菜,不打扰了。”
“扑通!”
紫鹃却是跪了下来道:“老太太,求您也放了我吧,我愿意终生服侍林姑娘。”
紫鹃原是贾母房里的,当初黛玉来的时候,有王麽麽和雪雁陪着,贾母见雪雁太小,王麽麽又粗手笨脚,因此把紫鹃给了黛玉,但紫鹃仍是贾府的奴婢。
“难得你一片忠心,也罢,我就成全你了,把紫鹃的契书拿来!”
贾母连正主都被迫放了,没必要为难一个婢子,回头唤道。
鸳鸯去往后面,没多久,取回紫鹃的契书,递了过去。
“多谢老太太!”
紫鹃激动的流泪。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诸位夫人姑娘,告辞了,改日有空,再带林姑娘来探望老太太!”
王宵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黛玉也施了一礼,由紫鹃搀着,跟在了王宵身后。
“周端家的,去给林丫头安排下,再捎些银子给林姑娘备着!”
贾母又挥了挥手。
“是!”
周瑞家的施礼离去。
既然人都放了,索性好人做到底,留个香火情份。
摸着良心说,贾母虽然讨厌王宵,但对王宵还是很看重的,不然在琼林宴上,也不会尽最后努力要把迎春许给王宵。
贾母见多识广,心知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万一一棍子打不死王宵,真撕破了脸,平白竖立一个大敌不值得,她愿意与王宵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而更重要的是,黛玉的嫁妆是个隐患。
看着三道身影越行越远,堂中诸人,那是五味杂陈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
黛玉也没什么行礼,就一些衣服,首饰、书籍、散碎银子铜钱,和一把古琴,因体弱多病,胭脂水粉和首饰都没多久。
王麽麽和雪雁很快收拾妥当,周端家的也叫了两辆马车,一辆装着行礼,另一辆载着黛玉主仆四人,离开了诺大的底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