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奎对江锁视而不见,声音嘶哑道:“这是要离开我域州城了吗?”
不过几日未见,林文奎瘦得形销骨立,牙齿黑黄,双眸红得能喷出血来。
江锁看着他,主动招呼道:“林大人的气色……可真是好啊。”
“哼,黄毛丫头懂个屁。”
林文奎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像一个破风箱。
他转脸堆满了笑,朝屠沐拱手道:“指挥使大人这就要启程回都了?”
“去濒州。”
屠沐扶着绣春刀,言简意赅地回答。
此人与高云骏乃一丘之貉,杀了也不可惜。
林文奎张望了一阵,弓着腰道:“怎的没见高将军?”
这些日子林文奎在自己房间里醉生梦死,下属找他,一律不回。
高云骏之死,他自然不知晓。
江锁浅浅笑道:“许是在楚天阁喝酒吧。”
林文奎冷哼一声,骤然收起了笑容,枯瘦的双手突然掐住了江锁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在楚天阁!他应该在感通寺才对!是不是你杀了他?就是你杀了他!”
他骤然发了疯,用尽全身力气扼住了江锁的喉咙。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短短数日间,林文奎已几近疯狂。
但有一点林文奎说得不无道理,正是江锁设局,假借屠沐之手杀了高云骏。
屠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并不打算帮谁。
谁赢谁输都不影响他与祁溶去濒州。
都死了才好。
“你设计让曹厚庵杀了乔世庸,后又挑拨离间,借我之手杀了陶粲。陶粲死的那一晚,你趁乱杀了曹厚庵!”
林文奎扯着破锣嗓子叫道:“江锁!好大的手笔!老子今日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只听见林文奎一声发自肺腑的惨叫,一双血淋淋的手落在了地。
江锁惊魂未定地抱住祁溶。
祁溶的剑沾着鲜血,顺着剑刃滴下。
他沉着脸道:“别,碰,她。”
林文奎还在惨叫:“啊啊,我的手,快救我——”
府兵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又捡起血泊中的双掌,惊慌失措地去寻郎中。
“我要告诉陛下!让陛下将你们这等乱臣贼子统统阵法!诛你十族!你听到了吗?祁溶!诛你十族!”
林文奎破口大骂,声音越来越远。
屠沐双臂抱着绣春刀,幽幽道:“到底是陛下的人,太子殿下当真是分毫薄面也不给陛下啊。”
祁溶面若寒冰,一边轻抚江锁的后背,一边收剑入鞘:“高云骏也是陛下的人,指挥使大人不一样也杀了。”
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个人、一头驴不紧不慢地从寺里走来,正是卿哲。
卿哲下了驴,双手合十道:“各位大人久等。”
他瞥见了地的一摊血,知道方才发生了打斗,当下并未点破,只道:“各位,一同出发吧。”
祁溶扶着江锁了马车。
卿哲骑了驴。
屠沐一声下令,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往濒州出发。
方才林文奎一举,把江锁吓得不轻。
她不要自己坐,要坐在祁溶的身。
祁溶自然乐意,抱着江锁,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金蛇惑心蜷缩在祁溶的肩,冷眼看着江锁——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多少人被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她竟然会害怕?!
她装的!
惑心吐了吐舌头,幽幽钻进祁溶衣袖里,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