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锁与祁溶还在睡梦之中,便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这些日子,他们很早就床,很晚才入睡,所以白日里,大半个午都起不来,早饭不吃了,直接用午膳。
这会,江锁听到敲门声,蒙住了被子,懒懒地不愿动身。
祁溶让门外人稍等片刻,自己穿戴整齐后,便前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祁溶愣住了,竟是屠沐来找他。
“指挥使大人,屋里请——”
祁溶故意说的大声,让床的江锁有所准备。
江锁会意,一动不动地躲在被子里装死。
祁溶客气地为屠沐斟茶。
屠沐未敢坐下,垂手候着。
祁溶看到了,语气温和道:“指挥使大人不必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
屠沐这才落座,极守分寸地抱拳道:“卑职已将撤兵的协议呈报至太安宫,太后寻问殿下几时回都?”
祁溶垂眸摆弄着茶碗盖,饶有兴致地看了屠沐一眼——他刚斩杀高云骏,以他锦衣卫的经历,不难猜出这局就是江锁与祁溶布下的。此时此刻,他竟还能气定神闲地催促他们回都。单凭这一点,屠沐的修为便远在高云骏之,甚至在刑戒与顾金吾之。
“要我们回都并非难事,我收拾好行囊,即刻便可出发。”
祁溶转着茶碗盖,不紧不慢地道:“难的是撤兵。”
屠沐不动声色地看着祁溶,安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并不急着表态。
祁溶道:“禁军与炽炼军部署在东部沿海诸城,要撤兵,需要我回到东边,集结军队。”
屠沐道:“太后的意思是,殿下的八万兵马可退守至域州以东,然后,殿下与姑娘便可回都。”
他表达得并不强硬,但这分明是太后极其无理的要求——祁溶的八万兵马不抗击倭寇,却退守在域州,白白将东边四城拱手让人,然后,让太子只身回都,要的就是祁溶的手中的兵权,还有他的命。
祁溶闻言,轻轻一笑,道:“既是要带着八万兵马退守,那便要容我回一趟域州整顿兵马。”
屠沐爽快应道:“我与殿下同行。”
江锁裹在黑乎乎的被子里,差点窒息。
她悄悄从头顶开了条缝,动作极轻,却没有逃过屠沐的鹰眼。
屠沐从太安宫得知,祁溶与江锁的关系非同一般,心里猜到了八九十。
当下,他并不废话,起身向祁溶抱拳行礼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出发。”
这话说得并不是在商量。
屠沐身后是太安宫,是内阁,他有不商量的底气。
祁溶并不计较,应和道:“明日出发。”
待屠沐的脚步声走远,江锁从被窝里挣扎着爬起,头发炸了毛。
祁溶笑着取来木梳,为江锁梳头,柔声道:“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就藏在被子里?”
“那我总不能穿着里衣去跟他谈事吧。”
江锁掸了掸雪白的里衣,盘腿半坐,靠在祁溶肩。
祁溶为江锁绑好发髻,问:“想什么呢?”
江锁仍盘着腿,转了个身,与祁溶面对面,道:“我在想啊,此番回濒州,还挺热闹。卿哲要跟着我们云游,屠沐要跟着我们整军,丰川玄已经率军从鑫州打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借势做些什么?”
祁溶知道她满脑子的坏水已经开始冒泡泡,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道:“做些什么呢?江公公尽管吩咐。”
江锁仰头咬了祁溶一口,咧嘴笑道:“江公公还未想好,但是江公公饿了,要先用午膳。”
祁溶捂嘴含笑出了门。
第二日清晨
天还未亮,锦衣卫已在域州府衙外集结完毕,前往感通寺。
寺外
江锁与祁溶早早等候屠沐。
住在寺中的林文奎一夜未睡,守着极乐散,欲仙欲死了整整一夜。
此时他打着哈欠出门,与江锁、祁溶、屠沐撞了个正着。
“指挥使大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