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完全想歪了吧,但确实是那么回事儿,还真意外地契合韩子吟想象中古代人的思路。
“在下多谢霍兄救援,敢问霍兄从何而来?”韩子吟也有点配合着对方走的意思了。
他是很相信科学的,但那把刀太诡异了,如果说它是坚挺地度过两千年时光,以完美的姿态保存下来,韩子吟是不信的。
在那把刀和霍去病的言辞所带来的时空错位感面前,穿越一词也令人容易接受起来。
“纪仙长有言,某是害了虫病,咬了洞,才经神仙送到贵地医治,需在兄弟这里暂住。”霍去病说,“但愿不用长久叨扰。某还有仗要打,随时可能出征。”
纪仙长?
“霍兄说的是我七叔纪老七?”韩子吟难以置信地问道,“是我七叔把你送来的?”
果然,我说老家那边人怎么还不到,原来七叔叫的就是他。
“正是尊叔。”霍去病点头,“纪仙长嘱咐两条,其一直唤子吟兄出面相见,其二知无不答,答毕自能相认。”
被你打败了,知无不答,是让你对媒体知无不答吗?净添乱。
听着他转述文绉绉的,其实以韩子吟对七叔的了解,原话多半是“你到了直接在大门口喊他名儿就完事儿了,问啥你答啥,哪那么多唧唧歪歪的”这种感觉。
七叔是什么人呢,说他靠谱只是相对于剧组那俩脑补狂来说的。
农村小老头儿五十多岁,邋邋遢遢不着调,上街总是被人看作《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邻居,眼神不好的把他当成僵尸也不是没可能。
韩子吟让霍去病稍微等一下,拨通了七叔的电话。
七叔说话本应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爹味和睿智,此时在电话里却语气颤抖,紧张又迫切的口气显得格外小孩:“大侄子大侄子,这人行吧!节目我都看了,那是真给你们老韩家露脸呐!”
你还知道老韩家呢,我们老韩家卖地实现阶级跨越的计划,就是被你败坏了。
“你别露脸不露脸的了,不是让你喊几个乡亲,老点的过来帮我干活吗?”韩子吟道,“你这请来了什么神仙?惊都给我惊死了。”
那边霍去病还没听懂“神仙”一词带着反讽呢,连连谦虚地拱手。
“年轻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说多叫点人,我就帮你喊了一万个人过去。”电话那头打火机咔哒一响,吐烟的抒气声仿佛完成了什么伟业,“年龄也符合要求,2143岁,够老吧?”
什么破梗,还以一当万,还两千多岁?
韩子吟只觉得血压宛如开水壶里沸腾的蒸汽,蹭地就了顶起来。
“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位爷是本人吧!你能弄出穿越者来还给我当叔叔,还给我爸妈和七婶赶回乡下老家住去?”
“世界是讲科学的,你觉得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啊?”这话一出七叔反倒惊呼了一声,然后支支吾吾改变了风向,“原来你没想起……那什么,那小子是我五,五百请的演员,身上的东西都是,呃,祖传,对,咱家祖传的!不都是为了给你撑门面嘛。”
可他越这么说,韩子吟越不信。
“想起什么?”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该想起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
“真没什么……”
“哦,不能说。”
“对,不能……哎,不是,”七叔被绕了进去,吭哧瘪肚地乞求道,“你就别问了大侄子,等以后会告诉你的,这事对你有利无弊,现在真不能说。”
七叔倒是肯定不会害自己,韩子吟退了一步道:“那咱爷俩就不扯别的,你就告诉我一条,这位真的是穿越者、古代人?”
“确实是,真的是。”
这时李鹤晚绕着霍去病转了一圈,很好奇地瞪大眼睛:“霍去病,你是不是明星啊?”
霍去病不是很懂“明星”这个词,只觉得字面意思可以形容自己,于是笑着说:“本侯确是明星,沙场明星。”
“哦,”小姑娘费劲巴力地把手举到他脸前,“那霍去病,给我钱。”
霍去病哑然失笑,乐呵呵地反问:“你这小婢子,竟敢问客索财,本侯为何要予你钱?”
“我不是婢子,我是副馆长。”李鹤晚理直气壮地说着小孩子话,“韩子吟说了,你要住在这里,就得给我钱。”
结果霍去病竟然真的翻遍浑身上下,哭笑不得地将一些铜币和几个青白色的金属饼交给了她。
看着这一幕,韩子吟终于对他的身份信了十成。
因为他拿出来的钱除了三铢、五铢,还有元狩年间特有的“白金币”,那些钱远远看去非但没锈,还有点油光水滑的意思,说明它是作为货币经人之手,流通进霍去病手里的。
其他东西能造假,这种经年累月的时光赋予一件东西的细节,是万万造不出来的,不然为啥电影里道士的铜钱剑非得拿“五帝钱”,不能拿地摊儿上的工艺品铜钱呢?
今天是真碰上古代人了。
公元2022 年三月中旬,出生于公元前147年的冠军侯霍去病,降临齐海市文化街,采汉博物馆。
然后被小孩子勒索了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