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屈烟被他这种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宓儿?我叫屈烟。”
“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袁恪心里暗暗纳闷,“难道是因为自己思念过度,所以出现了幻觉?”
他奋力地摇摇头,又重新睁开眼睛,这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眼前的屈烟确实和邺城里的甄宓长得一模一样。
“这便怪了……”袁恪喃喃地说道,“难道是模拟器的什么新功能?”
“喂……你没事吧?”屈烟担心地问道,“什么模拟器……你在说什么?”
“哦哦,没什么。”袁恪赶紧打了个哈哈,“你和我熟识的一位朋友长得很像,我出门前喝了很多酒,有些走神了,抱歉。”
屈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没事就好,咱们赶紧走吧!”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座巨大的石窟跟前。袁恪跟着屈烟进了窟,又走了一刻钟,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繁荣的村落。
身边是一幢幢笔挺的木楼,木楼周围是刚刚开垦的农田和猪圈,天虽然才刚刚亮了东半边,但田间地头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劳作的身影。自从袁恪进入交州以来,他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温馨的生活场面了,不禁大睁着眼睛,贪婪地左右瞭望。
“我以为屈獠洞是个洞呢,没想到竟然是个村子。”袁恪感叹道,“真是一片田园乐土,比那座空荡荡的鬼城强多了。”
“村民们都是勤快人,平时这个点,应该早就开始干活了。”屈烟有些好奇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人比平时少得多了。”
“偶尔偷个懒也不打紧,”袁恪笑道,“要劳逸结合才好!”
正在这时,迎面跑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到屈烟,便急匆匆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头领正和大伙儿开会呐!”
“我去给阿宁摘些草药,这就去见他。”屈烟答道,“他们在哪里?”
“就在拔剑泉边上,你赶紧去吧,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呐!”小伙子撂下这句话,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屈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木楼后面,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一大清早就开会?”
袁恪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说道:“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清晨的拔剑泉静静流淌,曦光在镜面映出金灿灿的倒影,拔剑水畔,簇拥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看人数大约有上千人。在他们面前的木台上,一个身长九尺,体壮如牛的年轻汉子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讲话,日光照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闪闪发亮,估计就是屈獠洞的首领屈獠了。
“屈獠洞的百姓们!”屈獠的嗓音雄浑而有力,“咱们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百姓,可现在狗官们不让咱们好好过日子,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李贲已经派人送信来了,要联合我们一起推翻暴政,建立万春国!咱们的好日子要到了!”
他这话一说,本来安安静静的人群里瞬间炸了锅,人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李贲是谁啊?”
“是要打仗吗?家里的农活还没干完呢……”
“打他娘的!反正家都被烧了,还怕丢了这条命吗!”
“怎么样,干不干?”屈獠高举着狼牙棒,高声叫道。
“且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身后传来,屈獠抬头一看,正望见几个披甲的陌生人阔步走了上来。
屈獠把眼睛一眯,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当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袁恪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新来的交州刺史萧方恪,刚才听你有意鼓动村民们加入李贲叛军,故而出言相劝。”
说罢,他又回身向着人群大喊道:“各位乡亲,各位百姓,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跟我一起回龙编城吧!”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一股劲风泰山压顶般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震得他的鼓膜隐隐作痛。
“你干什么!”王琳双手握刀,拨开了屈獠劈头盖脸的一棒,大声喝道,“偷袭是不是?”
“你这狗官,把城里的百姓逼得活不下去,才到了我屈獠洞,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找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屈獠发出一声冷笑,手中的狼牙棒不安分地比划着圆圈,似乎随时都准备发难。
“大哥!”正在这紧要关头,屈烟脸色煞白地跑上木台,伏在屈獠的肩上耳语起来。屈獠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袁恪,突然,他脸色一变,诧异地望向屈烟,也小声地问了几句什么,屈烟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走吧!”屈獠的语气缓和了些,“这里不欢迎你!”
袁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拱手一抱拳,慷慨激昂地说道:“请诸位听我一言,我是本月才到任的交州刺史,因为龙编城里空空如也,所以才冒着中毒的危险深夜前来寻人。我看你们之中有些是土生土长的村民,有些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城里逃出来的,你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尽可以和我说,我对天发誓,一定替你们讨回公道。李贲是祸乱一方的叛军,你们可不能听了他的花言巧语,误上贼船啊!”
台下的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子,一个老头儿便佝偻着身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说道:“刺史,我们不是不愿意在城里呆,可实在是呆不下去啊!我们都是替大户和寺庙耕种的佃农,可每年的收成交了租子,连吃饱饭都做不到。城里的太守跟我们说,交不起租子就要抄家,我们没有办法,才逃出来的呀!你现在让我们回去,可我们回去了,难道要饿死在城里吗?”
“对啊!”
“就是这样!”
“我们的房子都没了,住哪儿啊!”
听他这么一说,袁恪的脑袋里突然“嗡”地一声轰鸣。并韶、李太守、空荡荡的街道、屈獠洞里的百姓、投奔李贲的计划……这一连串碎片般的线索,终于在他的心里拼成了一幅完整的结构图!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他心里暗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