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软硬不吃,铁了心的要与咱们作对,怎么对付?”
“难道咱们还真能活剐了他?”
自从李家内部矛盾激化,兄弟二人争吵愈发多了。
在绝大的利益面前,内斗在所难免。
然而,这一次李乾务并没有心思与李乾元争吵。
他神色沉静,淡淡道:“兄长操劳族务,却不知道小王爷的狠辣。”
“此子最近动作频频,瑞昌大小家族暗通曲款,若任由他这么下去,群狼逐虎,我李家绝没有好下场!”
李乾元问道:“你什么意思?他一个反王之后,破落户,拿什么结交瑞昌这群饿狼?”
李乾务冷笑一声,讥讽道:“兄长防备自己人日甚,却对外敌一无所知,未免可笑。”
李乾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罕见地没有反驳他。
李家家族内斗,自然是要拉人头的。
贾杨二人不过是动动嘴的小手笔,李乾元的心思早就不在王府了。
他现在正忙着开价码,分化李乾务手上的家族力量。
李乾务起身道:“小王爷以肥皂经营之利,联合瑞昌七家,共建瑞昌商会,这么大的事,兄长竟然一无所知?”
“你与贾杨二人所谋之事,真乃跳梁小丑!”
“可笑,可笑!”
说完,也不管李乾元勃然色变,拂袖而去。
李乾务心中对自家这个族长大哥愈发看不上了。
愚不可及!
王府动作频频,拉拢了不少人,如今就连瑞昌父母官也与王府有了勾连。
李乾元根本拎不清状况,净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这样的人,忝居族长,家族如何能逆水行舟,更进一步?
李乾务这么想着,摇头失笑,眼中的森寒却是愈发浓烈了。
‘也不知孙家此行赣南,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小王爷不除,我心难安!’
……
南赣,左溪。
此处乃湖广江西交界处,山峦叠嶂,径绕路回。
穷山恶水,匪盗滋生。
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四周乞活的百姓逃亡于此,啸聚山林。
左溪,横水,桶冈。
百年前王阳明花大力气征讨过的匪盗聚集之地,早已死灰复燃。
圣人救得了一时,却无法保证长久太平。
山山水水交连,沟壑,深谷,悬崖,丛林……
一个个山匪巢穴就深藏于此。
难道指望赣州府的老爷们效仿圣人,冒死剿匪?
绝无可能!
更何况这些山匪早已不是当初那些不通江湖人情世故的“泥腿子”亡命徒。
山匪内部也在进化。
其中“有识之士”也知道勾结官府。
有句老话说得好,“自古官匪是一家”。
只要能拿银子喂饱了,官匪无异。
花溪巢。
这方无法无天的山地间,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寨。
大当家黑山大喇喇坐在虎皮椅上,狼吞虎咽。
他黝黑脸上,一道狭长的疤痕从眼角划过嘴边。
伴随着黑山狼似的咀嚼,疤痕扭曲着好像蜈蚣。
下首二当家,三当家也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底下一群喽啰呼和笑骂。
年关将至,花溪巢一群土匪整日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当山匪,不发愁,抢了大户住小楼!”
“吃好菜,逛青楼,刀枪别在腰后头!”
“花钱似流水,真比神仙还自由!”
吃饱喝好,喽啰们散去。
黑山斜躺在榻上,剔着牙。
三当家方子瑞忽然来报:“大哥,孙家的人已经到了两天了,您看是不是见一下?”
诡异的是,三当家一身儒衫长袍,头戴方巾,竟是个正经士人打扮。
黑山抬眼打量了一下,冷笑一声没说话。
良久,他阴**:“孙宏运这瘪犊子又冒什么坏水了,老子哪来那么多空跟他玩过家家。”
“赶紧叫他家人滚!”
说完,他牛眼一瞪,龇牙道:“开过年,咱们要去南安县城干一票大的。”
“赶紧叫孙家人滚蛋!”
三当家方子瑞脸色如常,小声道:“大哥,孙家这次的事好像不一般。”
“老孙这次奔波多日,当面求见,恐怕是有什么大事求咱们办!”
三当家拿出一份礼单,念给黑山。
“黄金五十两,老山参一对,十匹绸缎……”
黑山听完之后,微微正色。
他眼冒精光,吐出一口浓痰。
“特娘的,见面礼这么丰厚,看来孙宏运这小子这次的事着实不小啊!”
“这黑心的玩意可是读过书的,心肠可比咱狠毒。”
“也罢,既然有银子拿,说不得也要见一见了。”
不多时,孙家老管家孙兴来到山寨“聚义厅”。
“老朽孙兴,拜见大王!”
黑山声如洪钟,说道:“老孙,你家家主近来可好?”
“这些年孙家的镖行来来往往,生意做得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