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计议了一阵。
不多时,秋月走出院外,去寻张大猛了。
瑞昌,李府。
瑞昌县只有一个王府,亦只有一个李府。
现任家主李乾元和兄弟李乾务二人颇有些钻营机巧,据说在京城都有门路。
不过,山高皇帝远。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京城之事就太远了。
如若说起李家在九江府的关系,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瑞昌街上的一条狗都知道李家和新晋九江知府袁耀然的姻亲关系。
仗着这层关系,老李家的步子愈发大了。
李乾元更是博了一个“李半城”的名头,声威赫赫。
秦守仁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瑞昌境内,他唯一能找到合作对象就是李家。
原因无他,秦守仁就看重李家身板够硬。
到时候出了岔子,也好拉人垫背。
李乾元兄弟俩其实心知肚明,但瑞昌王府数代积累的家产太诱人了!
这块肉还是被秦守仁双手奉上,焉有不取之理?
“乾元兄,这个价未免太低了!”
“据我说知,江西如今的地价已经达到五十两银子一亩的高价!”
“更何况,小青山一带临河靠水,乃是上好的水浇地。论说起来,甚至还要超出五十两。”
秦守仁摇舌鼓唇,讨价还价,据理力争。
李乾元耐心听完秦守仁说的话,老神在在,抿了一口清茶。
见秦守仁一脸期待地望过来,他甚至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李乾元这只老狐狸就是不正面回应。
有句老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生意。
从秦守仁主动登门那一刻开始,他就被老道的生意人李乾元死死拿捏了。
眼见秦守仁脸色愈发难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一旁的李乾务轻咳一声,提醒大哥李乾元不要太过分了。
当面这位可不是没脸没皮,一心求利的同行。
这位可是王府的大管家,人家干的是无本生意!
李乾元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终于开了金口。
“守仁兄,你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
“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你要知道,这桩生意,我李家承担的风险不小!”
“虽说这瑞昌城山高皇帝远,但也是大明朝的天下。”
“你说说,我拿出十万两现银,还不够意思吗?”
此言一出,秦守仁脸色一变,阴晴不定。
李乾元的意思他如何不懂。
但秦守仁没想到,老李家这次的态度这么强硬,半分面子都不给!
事到如今,秦守仁除了心中腹诽几句,却也无可奈何。
有人唱白脸,就有人唱红脸。
李乾务见气氛僵硬,赶紧出面转圜。
“守仁兄,我李家也不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咱们合作这么多次,你还不明白我李家的行事作风吗?”
“断不会叫你吃亏丢面!”
“这样吧,以后合作,只要不是田地,一切都好商量!”
秦守仁一听这话,心里熨帖多了。
他做的是无本生意,怎么都是大赚特赚。
银子哪有脸面重要?
银子就是王八蛋,花完了再从王府里拿呗。
有什么了不起?
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不同于老李家这样的地主老财,秦守仁“视金钱如粪土”。
他的金钱观十分豁达,“超前消费的意识”绝对超越时代!
“既然乾务兄都这么说了,十万两就十万两吧。”
“不过,我只要一万两现银,另外九万两我要银票。”
秦守仁的语气很坚决,不容质疑。
李乾元自然也想尽快做成这笔大生意,笑道:
“这个没问题,九江就有钱庄,此事我会尽快完成。”
这个时代的钱庄不同于后世的银行,存取款相当之麻烦。
钱庄多是手段通天的豪商巨贾经营,客户多半也是行商,收费很是不低。
李乾元要想拿到九万两白银的银票,也要费一番心思。
秦守仁点点头,表示理解。
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角落里,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的王府护卫统领李进更是面带振奋,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李家族亲,从中牵线搭桥。
如今大事既成,两头都得给些好处。
李乾务见气氛热烈起来,适时道:“守仁兄,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你。”
秦守仁眉头微蹙,“乾务兄但说无妨。”
李乾务道:“这王府小王爷虽说得了失魂之症,但总归是王府的王爷。”
“我李家是正经生意人,必须要有小王爷的签字画押!”
秦守仁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了。
对他来说,这事没什么难度。
糊弄傻子,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