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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至道无难

一二顺这条路往前走

一三道不远人人自远

一四行途在吾心

一五不依俗谛,不得第一义

一六俗世才有涅槃地

一七在真在俗唯在人

一二顺这条路往前走

太阳不知是羞于罗浮山的美丽,还是有愧更早忙于田间地头的农人,迟迟不肯露脸之中,惟把掩饰的朝云浸染得千般娇艳,万般绚烂,因此那似纱的晨雾,如带的炊烟,不仅氤氲如幻,更增添了几分撩人的妩媚。而一路灿灿的金梅,嫣嫣的海棠,皑皑的樱花,虽然因之暂少了几分鲜亮,但那成双成对的鸟儿于其枝头忘情的追逐,婉转的啼鸣,不仅使地上的云彩与天上的霞披相互辉映之中尤显春色的生机,且更有触远行之人感怀的莫名,惆怅的幽微……

是啊,春去春来的周而复始,日出日落的万古如斯,天长地久,天地大美的此情此景之中,百年之人那孜孜以求何来究竟,又何是究竟呢……

眼前的光景,心底的感触,人在路途的慧能面对如画的天光云影,如诗的五彩大地,那志意有决的胸襟,不知从哪个角落又漾出了丝丝盘错的迟疑甚至一点儿浅浅的懊悔……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任性合道,逍遥绝恼

不识玄旨,念静徒劳……”

已是停下脚步并转身定在哪里的慧能侧耳也听不清,听不到那浑朴无拘的歌声之时,正好一送饭的童子迎面走了过来:“请问小兄弟,你知道刚才唱歌的是谁吗?”

“是村里的老秀才。”童子站定言罢更望着慧能:“大哥这是从哪儿来?”

“我从南海来,今天想进山。小兄弟,那歌也是老秀才作的吧?”

“不是,听爷爷说,是很久以前一个叫赤头粲的游方和尚留下的。”

曾粲大师!慧能心里惊喜之后更是紧问了:“小兄弟,能告诉我刚才唱歌的老秀才叫什么名字吗?”

“大哥问这干啥?”童子于之似有不解。

“小兄弟,我想去找老先生给说说从前那个游方和尚的故事。”

童子想想之后更是尽心了:“大哥,你不是要上山吗,山上的老和尚知道更多呢!”

慧能听了,心里又是一喜,因为所去方向有老禅师的听闻又一次得到了证实:“小兄弟知道那老师父住哪儿吗?”

“好像住山顶吧。”

“只一位老师父?”

“好像就一个老和尚。”

“一个老和尚为什么要住那么远,还那么高的地方呢?”

“老和尚替村里人放牛放羊,当然就得住在上面啦!”

慧能想了想又问:“那小兄弟知不知道老和尚的法号?”

“法号,法号是什么?”

“就是名字,就是人见面怎么称呼老和尚。”

“哦,好像叫什么长老。对,爷爷叫他玄清长老。”

“那小兄弟,我怎么才能找到玄清长老?”

“顺这条路往前走,到山脚有户人家,一问就知道了。”……

望着送饭童子渐去的背影,刚才所闻的歌声不仅在慧能耳里又清晰的响了起来,且在面山加快的脚步之中,那字字句句更是深深入心了……

一三道不远人人自远

天地于人的馈赠,是那样的竭尽全力于人的开启,是那样的良苦用心而人间又有比之更为真诚的无私付出,更为厚重的相互期许,生活于中,人又怎能不为感恩五内,相报执着呢?

但皇天后土,确又有风刀雨剑、裂石崩山的无义无情红尘寰宇,更有世道人心的叵测险恶、卑鄙龌龊。这叫憧憬完美完满之人,又怎能不有所介怀,有所憎恶?

可是,可是那有悟生命至道的曾粲大师,为何却谓“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人,不欢喜天地的美好,不在意六合的德损,不憎恶世间的污秽,不恋著人心的至美,他又洞然什么,其明明白白又着落在了哪里呢?想大师言憎言爱之莫,一定不是人于丑恶的漠视,大块美好的漠然吧?否则,木人石心还真合道了。是不是那一个莫字,或在无住?而其洞然,唯一己真心真性而已……

龙生九子,形貌不同且秉性各异,但终究都是龙子龙孙。天下之人,当然有天下之人共同共通的心性,亦有个体独自的本然了。所以那生命之性的合道所任,一定有其丰厚的内涵,广大的包容,更一己的必然吧?因此人的任性合道,是不是就在人之为人心性的自觉,己之为己行路的归真呢?若是这样,人有此自觉,便是合道有此归真,便是任性了吧?

而百年自在,人皆切望,那生命至道,人当然愿求且无不有寄了。可其中的“绝恼”,其中的“逍遥”,又几人能彼岸有达呢?生命至道,得之实难,可大师“至道无难”之中为何又只轻叹“唯嫌拣择”而已……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生之人,天生之性,与道相合,当然唯在无所拣择的任性自然了。所以至道至远至近,一切就在一己的身心吧?因此是不是从根本上讲,人于至道就无须拣择,无法拣择,更无从拣择了呢……

可人与万物之别,又恰恰在其于内于外都能且必须要有所拣择的吧

百年局促,大千世界五光十色

生命逆旅,美好美妙天长地久。

满心满眼太多的诱惑,对能有所拣择之人,是不是还真就给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呢?性灵之人于中的权衡,于中的纠结,于中的挣扎,还真就必须时时处处自己要跟自己较劲了吧?道不远人人自远,此纷纷扰扰之中,能有求有得自在逍遥之人,又几人走对了方向,更几人能自觉走对方向至始至终且无憾无悔呢?人为此困惑、矛盾或后悔至极时,那道观佛寺念静之处,还真就是身心难安难宁所去之地了吧今背井离亲求法黄梅,是不是亦在念静之类呢……

人,“不识玄旨,念静徒劳,”自己有识玄旨了吗?

红尘纷扰,人难拣择之中,那道观佛寺,还真能叫五心烦乱之人心静神宁多有寄托,但此静之念,与人生命的自在逍遥又几多的关联呢?人之欲念刻意的压抑更心如死灰、形如槁木之静,虽都有一静之因,一静之缘,但根本却是有远逍遥人生、自在生命之求的吧?而那一切无住,不仅是人面内外纷扰实实之念静,更亦广大视野、幽邃识见的念静之极吧?由此“而生其心”,是不是或能更加接近百年生命至求的玄旨呢……

天地之静,天地之间生生不息大山之静,大山之中万物滋荣,其中妙境,还真当一个玄字啊……

望着高天静静的云,四下静静的山,想着山上独自静静却日日辛苦逐水逐草扬鞭牛羊的玄清长老,慧能于崎岖山道更是脚下生风了。

一四行途在吾心

“云山叠叠几千重,

幽谷路深绝人踪。

碧涧清流多胜境,

时来鸟语合人心。……”

泉瀑盈耳的回响刚去,盖过春禽闹林的放歌之声便从幽幽山谷的那头奔涌而来难道是玄清长老有事下山来了……半山岭壑之中,慧能不见人影,却是先闻畅怀纵情的苍劲之音。

“请问是玄清长老吗?”

转过小弯,一显然有些上了年纪的和尚虽迎面而来,但其注意却全在引人的风景和交交的鸟鸣,慧能待人稍近在刻意弄了点儿响动之后,才紧上几步恭敬施礼。

“阿弥陀佛!施主是远道来的吧?”

和尚愣了一下,回讯却似有断定。

“弟子从南海来,专为拜访长老。”

慧能再次施礼。

“好啊,好啊!可玄清是吾师,施主要见,还有小半日的路程呢。”

“哪……”

“贫僧是从广州来看师父的,施主顺路而行,山顶右侧小道不远,便见吾师兰若了。昨夜山上下了点儿小雨,前面的路有点儿湿滑,施主得抓紧点儿,不然就要摸黑了。阿弥陀佛,施主请。”

和尚言罢侧身,让慧能先行……

落日暖暖,霞云漫漫,山下炊烟起处,是一个又一个温馨的村落……远村远人,远山远岭四下归巢的鸟儿有声无声将廓落的天宇用双翅剪留给了将出的寂寂之月,幽幽之星,离家不满三日的慧能立于山顶,一股莫名的倦乏突然袭上了身心……

天高地阔,寥寥漠漠万物纷陈,四季之循来来去去,时光逆旅生生死死,昼夜交替……自然之人,却难得自然无择之人,又非要有所拣择。那一求生命着落的究竟因缘又是什么,更又来自哪里呢……人求也累,不求更累,身心皆累是人难逃的定数,还是任何际遇面前都不甘无所作为才是人真正的宿命呢……

“一夜春雨静,无梦到天明。

青山青草里,牛羊随意行。

兴来放声歌,恼临神自清。

百年程不计,行途在吾心……”

日沉西天,月出东南,疏星之下,高高山顶阴阳交割的神秘时分,一阵浩浩歌吟伴着牛羊归圈的咩咩哞哞直上苍冥,漫溢四下,更透击人心

人,谁无忧烦,谁无苦恼,可烦时恼处,又几人神清,几人洞明,更几人一切自心作主,不为烦恼所扰所困?而百年不计行程的生命旷达和人生自觉,是不是唯在一切得失来去已是豁然而得大安大宁了呢?此中行途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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