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只虽有熏香遮盖,还是散发着浓郁汗酸味儿的绣花鞋,李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严东楼上前一步,就想去抢鞋子,“这鞋子可真是汐浣仙子穿过的?”
那女子玉手一翻,藏于袖中,略有些愠怒道:“严大官人,我家仙子是住在你的玉楼春里不错,那也是你八抬大轿邀请来的。凭你,也配置疑我家仙子?”
严东楼受了喝斥,反倒躬身行了个大礼,“不敢,不敢,是小生唐突了。想来姑娘就是与陈大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同称并蒂姐妹花的旦旦仙子喽?”
旦旦仙子冷哼一声,把弓鞋往李斯怀里一塞,转身回了小院。
严东楼两眼放光地盯着鞋子,对李斯拱了拱手,“严东楼见过李公子。”
前倨后恭,这又是几个意思?
李斯被那鞋子熏得直欲作呕,严东楼却伸长鼻子如同酒鬼闻见了佳酿。
“李公子,想要我放回薛姑娘是吧?好说,好说,只要你把这鞋子送我就成。”
李斯正屏住呼吸,强压腹中恶心反胃,哪还敢开口说话。
严东楼只道他不舍,早一把抢过鞋子转身就跑。
他一溜烟地跑向老爹宴请王公公的山水阁,心里乐开了花儿,老爹哎,你命真好,我可又立大功一件!
这回,不但保你有功无过,你心心念念的入京为官只怕也会水到渠成。
原来,这王安王公公便是此次奉旨捉拿李斯的钦差,他一路舟车劳顿,紧赶慢赶地赶到纪王崮。
却听尾随李家送路引之人,先行一步的义子禀报,那钦犯跳入沂河淹死了。
因水势太大,尸体没能打捞上来。
新帝登基,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王安本就暗下决心,此次,一定要毕一役而竟全功,捉住钦犯祛了皇上的心头患,以增加自身筹码。
谁知,反倒被义子弄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真真假假地把义子打了一顿后,听说四美之首,“歌舞双绝”的陈渔陈大家正下榻玉楼春,就想来听听歌,看看舞,解解郁闷。
结果,在京城还偶尔应付下王安的汐浣仙子,直接连赏了他几顿闭门羹。
严家自然就又成了出气筒,倒了血霉,再次被狠狠收割了一波。
人犯即到,虽然是具尸体,王安明日便要起程回京复命。
严知府不得不又筹借一大笔银票,在玉楼春设宴送别,以尽地主之谊。
酒席上,王安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多次弄得敬陪末座的严知府下不来台。
严东楼倒是个机灵的,可惜不够格,上不得这席面帮不上忙,只能躲在门外急得直抓耳挠腮。
凑巧下人来报,有人猜中了汐浣仙子的字谜。
于是,他就跟了过来看个究竟。
没想到,陈大家竟然赠给李斯一只金莲鞋。
大离王朝,对女子来说,这勾勾尖尖的三寸脚儿,是比那身子还要金贵百倍的。
即便是青楼女子,做了一辈子生张熟魏的皮肉生意,只有极为中意的,方才有可能一饱眼福,见到其小脚。
汐浣仙子把与自己最私密处的肌肤相亲之物,赠与一名陌生男子,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可惜,李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