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不知啥时候上楼的,过来就收了陈启面前的温酒。
“启子,最近年生不好,少喝点酒,安全些。”
青语明明年纪和陈启相仿,可总是一副家长的模样。
这事也很简单。
老大夫没死的时候,是这楼子里的尊贵客人,看病赚的钱,大多都交代在了这里。这老大夫一死,这花魁便爱屋及乌的,照看起了陈启。
陈启面色古怪,青语似乎是等魏训走了,才特意说这话的:
“咋了?”
青语压低了声音:
“咱们这关里,进敌人的探子了;你也知道前线这战事,全靠征北大将军一个人死撑,估计,维持不了太久了,顶多到明年年初。”
“反正,你和这些当兵的远点,尤其是城破之后,多少有个活路。”
陈启知道目前的情况。
这世界,并不是抄着刀互砍,比谁刀快、比谁甲厚的冷兵器时代,而是真有改天换日之力的。
鲜卑围了天牧关,迟迟啃不下这块骨头,并不是靠贾守、魏训这些人在死撑,而是靠着北伐大将军——古元良。
古大将军是四阶武者。
从下往上算,九阶最低,一阶最高,在往上就被称之为圣人了。
粗鄙武夫,不喜欢给每个阶段起些繁琐的名字,没脑子、也记不住,一二三四简单明了。
外敌鲜卑中,肯定有人可以战胜古元良,只是,这些人目前在内地祸祸,腾不开手,来对付天牧关。
陈启知道,青语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
“青姐,启子知道了。”
青语收了那碗温酒:
“行,这就给你换茶去。”
陈启笑着应了声,看对方走远了,将桌子对面魏训的酒拉到了自己面前,饮了两三口,酒水还有些余温。
酒水下肚,身子也暖了起来。
这酒喝了一半,想到青语要换茶水过来,又急忙把这碗推了回去。
不过,他还没等到青语,便听见了楼梯口一阵喧闹。
抬眼望去,竟然是魏训和贾守吵起来了:
“老子是你上司,你他妈就该听我的。”
“上司又如何?就是大将军来了,也要看这舞跳得好不好,别到时候跟王八似的,碍了诸位的眼。”
……
仔细一听这内容,原来,二人吵是为了这伴舞的事。
时间不早了,青语不再揽客,柴绣也收起了古筝。
这两人,一会要一个奏乐、一个起舞。今日,负责舞的是柴绣,这舞是双人舞,需要一个男伴,魏训和贾守就是在争这资格的。
还真有意思,魏训这家伙之前还红耳朵;
可现在变成了夜场之王,在那些周围的起哄声中,呼声反倒越来越高了。
青语去劝架了,这茶,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端不上来了。
陈启又端起了魏训那碗酒,浅饮小酌。
乱世之下,兵荒马乱;
这围城如同困兽,强敌环视,诸位性命朝不保夕;
夜色星空,关中晦暗,举目皆是荒败;
唯有这阁楼中,火烛高举、绸带珠帘,两卒能为一女子,争风吃醋、赤面红耳。
不管他日,今日便是如此喧闹。
这场景,真是浪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