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凶手反应极快,在火盆飞出的一刹那就举起胳膊去挡,顿时漫天火星充斥着整个房间。
那凶手全无防备,直挺挺的被火盆打中,向后倒退几步,露出的皮肤上已猩红一片。
他已经烫伤,却仍然闷声不吭,眼神冷漠的盯着郑思源,好像要把眼前这个人的样貌记在脑子里。
郑思源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地上的绣春刀,刚刚弯腰捡起,那凶手忽然腰眼发力,整个人鹞子翻身,竟是撞破了窗户窜了出去,在内院的地上打了个滚,整个人从地面上弹起,转头就向后罩房跑去。
“站住!”
郑思源追出房门,发现那人已经窜进堂屋,通过大敞四开的正门,郑思源看到他的身影向堂屋后门奔去。
穿过堂屋,后面是联排的后罩房,那凶手冲进房里,左右观察,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进东侧的内屋。
郑思源紧随其后,也向右去看,忽然从东侧的里屋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砰!”
随着这声音传出,东侧里屋顿时灰尘乱飞,那男人狼狈的从里屋逃出来,灰头土脸的,郑思远发现右肩全都是血,向下汩汩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
他的肩膀上有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皮肉外翻,极为可怖!
可就算如此,他脸上竟还是无悲无喜,好像受伤的不是他本人......
郑思源看得目瞪口呆,这人好强的定力!
本以为关公刮骨疗毒只是演义中的故事,可见到这人后,郑思源顿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着,这人捂着胳膊,又故技重施,冲破窗户来到墙边,却忽然停住身形。
没有路了!
那墙足足有一丈多,将近四米高,两边是堂屋和后罩房,后面是郑思源,根本没有助跑的空间。
这么高的院墙,除非那凶手长出翅膀来,否则绝翻不过去。
郑思源心头稍定,放慢脚步,全神戒备——困兽被逼到末路,必然会背水一战!
他刚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的破口见到那人忽然张嘴大喊:“跌斯!”
这两个音节又快又急,话音刚落,院墙那头已如白虹叱电般飞来条细绳。
他在院外竟还有同伙!
这细绳又白又细,本来在空中还弯弯扭扭如同白蛇,落到墙壁上的时候却立时绷直如钢索,那人本来要探出右手去接,却忘了自己右肩有伤,刚刚抬手就“嘶”的吸了口凉气,已是痛极。
这时郑思源才看到他整张脸如同面皮一般扭曲,看起来怪异无比。
“人皮面具!”郑思源心里闪过一道念头,怪不得之前他面无表情,带了面具,就算是想做出什么表情也很难。
正想着,那人换了左手去抓绳子,郑思源耳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娇叱:“蹲下!”
郑思源不疑有他,急忙蹲下身子,那人却已经抓住绳子,整个人鸟儿一样被绳子提起来,眼看就要翻墙逃走,耳后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次郑思源看清了,那是一簇铁砂,一打就是一大片,从自己头顶乱蓬蓬打向那人。
那人上半身已经攀上墙头,两条腿却都中了铁砂,小腿被铁砂嵌入肉里,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终于翻墙过去。
郑思源侧耳去听,并没有人落地的声音,应当是墙那头对方的同伙接住了他的身子。
“锦衣卫?”
身后传来女子的疑惑声音,郑思源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外穿着淡青长袖褙子,内着罗裙,肤色白皙的年轻女孩,她梳着个短发髻,用蓝宝石簪子固定,手里还拿着类似火统的短筒。
这短筒比起寻常火统短了不少,除开弯握把,枪管堪堪半臂来长,又短又粗,两个枪口一左一右,黑洞洞的还在冒烟,看来刚才的铁砂就是从这短筒里发射出来的。
这东西更像是郑思源曾经在网上见过的那种老式短管滑膛枪,有两个左右并排的枪口,没有火绳,用打火石燧发。
不过明朝时期有这种东西吗?郑思源想,他曾经看过组清朝的老照片,清朝士兵拿的火统又细又长,有的比人还高,哪有这样轻便且威力巨大的枪械?
女子单手抓着握把,把短筒扛在肩上,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绣春刀。
郑思源心头了然,绣春刀几乎是锦衣卫的标志,她认出自己的身份不奇怪。
他点点头,女子揉了揉手腕,就道:“那你应当就是郑思源了,我听我爹经常说起你。”
她说话像是连珠炮一样,不等郑思源回答就继续说:“那人中了我的神威枪,应当跑不快,立刻去追!”
说完,她就一阵风似的冲向后门,郑思源跟着她跑,穿过后门,就是一条小巷。
二人绕到那凶手落地的地方,看到小巷的地面上有点点混合着铁砂的血迹,竟一直延伸到右安门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