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苦寒。
气候干燥,风沙凛冽。
五彩华光的晚霞倒吊夜幕下,远处群山连绵,夕阳只余一线。
李贤来时,袁彬正在享受锦衣卫小九的专属至尊spa按摩服务。
袁彬舒服地哼唧一声,转过头看向李贤:“他们又去找皇上了?”
李贤瘫坐地上,袖子一挥搭膝上,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水囊。
“兵部尚书、户部尚书、护卫将军……这次,能去的都去了。”
袁彬接过李贤递来的水囊,拔出象牙塞嗅了嗅。
一股酒味直窜进鼻腔,袁彬眉头一皱,看向李贤:
“酒?”
李贤点点头,斜眼看向袁彬,笑道:“皇上要议和,离死,不远啦!”
说着,李贤将两个袖子一甩。
将塞子填进酒囊,用力压了压,袁彬看着眼前的绚烂夕阳,笑道:“你是户部右侍郎,不一起跟着去劝劝皇上?”
见他不喝,李贤从他手中夺过酒囊,使力拔了拔,又推回给他:“塞的太紧打不开。”
“你劝都不管用,何况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哟。”
袁彬豪饮一口,被李贤连忙夺去酒囊。
李贤将酒囊抱在怀中,瞪向袁彬:“出征前只带了这一囊酒,可不许一下子喝光了!”
袁彬大笑:“这第一,既然死都要死了,还省着这酒做什么?太小家子气。这第二,你说我劝皇上都不管用,却是抬举我了。我袁彬在小皇帝心里,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锦衣卫小九附和道:“李大人不知,自从上次邝大人等找校尉商议过后,皇上许久没理过校尉了。”
李贤小酌一口,轻啧一声,缓了缓酒的辣劲,疑惑道:“不应如此啊,皇上赐你春蚕双鲤丝帕的事,连我都知道了。”
看着袁彬一脸迷茫,李贤推了推他,低声道:“这帕子,除了王振,只有你有。”
袁彬瞥一眼李贤,揶揄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说话这么小声干什么?”
“还有,眼看弹尽粮绝,小命玩完,这个帕子就算权力无边,也不过就是片破布。”
李贤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眯着眼靠近袁彬,伸出食指摇摆:
“非也!”
“袁贤弟,你以为也先是想把我们通通杀光吗?”
“非也!非也!”
袁彬伸手扶上额头,对锦衣卫小九道:“这酒量也太差了,一口就醉。还说什么回家看书饮酒,潇洒过日子。”
“送李大人回去。”
袁彬将巴掌大的袖珍酒囊塞进李贤怀中,朝锦衣卫小九挥了挥手。
看着李贤烂泥一样的身形,袁彬笑着摇了摇头。
“回家看书?李贤兄,你可是大明未来的宰辅之才。”
袁彬收起笑意,眸色深沉。
嘴角微张,低声呢喃:“假如能活着回去的话。”
……
……
大明亲征军困守土木堡的第三日,小皇帝拿到了也先送来的降书。
代价是一份大明国库年收入十分之一入贡清单。
小皇帝并不开心,反而更生气了。
朱祁镇下令,即刻回师。
袁彬皱了皱眉头。
朱祁镇将祥书摔向袁彬,猩红着眼睛骂道:“你有什么不满意!”
袁彬将降书卷起,平视看向暴躁的小皇帝,平静道:
“皇上,游牧民族一向狡诈。白登之围,还有柔然围困,都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