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均是羌族国之人,完颜祈问:“你都听到了?”
“大胆异族,竟敢打九州的主意,你们当真以为,九州无人?”
完颜祈令人退下。
“九州已经衰败,历来朝代更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站到羌族一族来,羌族取了九州,依旧有王,有何不可?”
“如果你们进攻九州之时,有百姓不肯听话,闭门锁城,你们又当如何?”
龙霜雪咄咄逼人,“我代替你说,九州内定有百姓不肯接纳你们这些异族,以你的性子,一定要杀鸡给猴看,关起城门屠城,直叫其他州的百姓看看,我读过的兵书,并不会比你少。”
完颜祈问:“你只是一介农夫之女,为何能接触兵书,为何能识记如此之多?”
他早就疑惑重重,若不是龙霜雪懂得太多,他之前也不会误把她认为是有图谋的人。
龙霜雪正气头上,恨恨道:“儿时我放羊,曾在某个山崖脚下发现过大捆的兵书,刚开始只觉看的有趣,不知不觉就读了许多。”
见完颜祈一脸愣怔,她更恼怒:“你是不信?觉得我诓你?”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儿时曾与娘游过九州一次,当时除了九州的山水,九州兵家之法也让我沉迷不已,准备回羌族时便带了众多兵书,没想路上遇见大雨,泥土湿滑,箱子打滑掉下了山崖,可惜那一箱兵书就这么打了水漂,现在想想,似乎所经过之地与你家乡确实隔得不远。”
完颜祈道:“没想几十年前不小心载下的因,结出了你这样的果,我这倒真是算自作自受。”
龙霜雪也没想到,两人儿时已经有了一段交集,她忽的回神。
“木木户已经去洛阳了?”
木木户打了个喷嚏,心里想的是自家的王这时候肯定在哄着王妃。
朝中众人都在等着琅邪王病好重新掌权,好不容易盼望来了这么一天,羌族上下无一不欢欣鼓舞。
这几年,胡人见没有完颜祈坐镇,本来就蠢蠢欲动,好几年不肯上贡,给的牛羊也是参差不齐,自从得知完颜祈正式为王后,立刻遣人送来了上好的牛羊。
胡人,越人,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察觉羌族势力不足,便会反噬掉羌族王国。
若不是王真心爱龙霜雪,他作为羌族国的臣子,不会留着她在王身边蛊惑。
这种忠心于九州的人不能要。
木木户扬起马鞭,催促着马跑得快一些。
青州,龙霜雪以左手代笔,写了一封信给祝星辰,希望他看到信之后能够提早布防,避免让羌族王国的人钻了空子。
她让人快马加鞭的往洛阳送信,自己则打算带着完颜瑞堂悄悄离开。
这一次,完颜瑞堂不肯走。
“我是羌族国人,也不觉得爹所做之事有什么错误,男人自当是要征战沙场,不断开天辟地的。”
“可你娘是九州人,难道你对九州就一点情感都无?看着它被异族人侵占而不管?”
完颜瑞堂有些犹豫,虽他心里忠于羌族,但并不想惹娘不悦。
“你要是不走,我便自己走。”
“娘!”完颜瑞堂哀求道:“你六年都不在我身边,好不容易我爹娘齐全,难道你又要离开?”
这话恰是龙霜雪死穴,就算为了完颜瑞堂,她也走不了。
如此只能期待送信的能够快一些。
最终还是木木户先到的洛阳,他化身为书生穿着,寻上了叶家,对着门房道:“你与你家老爷说,就说有一个落魄书生要做他的门客。”
门房去了,不一会,叶谨轮匆匆赶到,他正穿着常服,手肘处还有两处大补丁,一只靴子隐约还能见着破洞里的脚趾。
木木户看他那寒酸样,忍着笑问:“你就是叶大人?”
叶谨轮拱了拱手:“便是。”
木木户道:“那正好,我是来当你门客的。”
“且慢!”叶谨轮阻止,带着他先到客房看了一边,掀开被子让他看里面的黑棉絮,又指着墙角的暖炉。
“我没多少银子,虽能供养门客,但用的不太好,这棉被用的料不行,冬日一日也只能烧两个时辰的暖炉,并不是我舍不得,只不过俸禄就这些,这暖炉还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了我黄金才新买的。”
木木户觉得好笑,“没事没事,我身体好,不怕冷。”
叶谨轮又带他去厨房:“咱家平常肉吃得不多,萝卜白菜管够,你要是觉得吃喝住还能忍,咱再往下谈。”
这哪有门客愿意来受这份罪,木木户笑着让叶谨轮跟着自己到马厩去,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匣子。
“这里面有黄金百两,是我给的见面礼,不用客气,尽管去用。”
叶谨轮只看了一眼,赶紧让他收起来。
“你为何要给我这么多黄金?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是不能要的。”
木木户心想,此人还当真如同外界传闻的那样廉洁,就更有意让他归到羌族王麾下。
两人进了茶厅,木木户喝了口茶,只觉苦涩难喝,偷偷掀开茶碗一看,里面都是些茶梗。
要不是见证这叶家确实穷,他真的要以为对方是在整自己。
叶谨轮也知道自家的茶难喝,好心提醒:“喝不惯我们这里还有井水的,管够。”
穷成这样还不去敛些财来,木木户暗自摇头,道:
“如果有一个地方,君王又大才略,愿意重用有才能的大臣,叶大人怎么看?”
“重用有才能大臣的君王,国中必然一片兴旺,我身为人臣,真有这种机会能被重用,当然高兴。”
“那如果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呢?”木木户将印信拿出:“有才略的人,应该去正确的地方,叶大人在九州就好像是蛟龙进了河水施展不开,现在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希望招揽叶大人到到麾下,大人的抱负,都可实现。”
叶谨轮拿过印信,见不是九州的东西,立刻丢在地上。
“来人啊!”
木木户出手点住叶谨轮穴位,啧啧摇头,“我和大人商量正事,其他人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叶谨轮瞪大眼睛,“羌族贼人是怎么从边塞潜入我国境内。”
“自然有法子。”木木户笑道:“你们九州的不少刺客,也不是总在我们羌族国里晃荡。琅邪王许你家黄金无数,许你大官,又许诺重用你,只要你愿意归效羌族国,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叶谨轮把痰吐在地上,“生是九州的人,死是九州的鬼,你们羌族国休想离间我朝大臣。”
“叶大人。”
屋外,余钱喊着。
木木户点了叶谨轮哑穴,这才翻墙而出。
余钱听见里面动静,推开门看着叶谨轮定定的站在屋内动弹不得,觉得蹊跷,就把阿满带来。
阿满解了叶谨轮的穴,后者一能动就往屋里跑,一边嚎着:“夫人,我的官服晒干了没有,我得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