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素素惊呼了一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虽然表面上云淡风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上孙元化心中的震惊要远远超过孙素素,此时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他只能内心惊骇,表面平静地接受。
“那位陆公子和你说,有路得安泰,无桥起风波。无桥,吴桥,竟应在这里。能说中兵变已是匪夷所思,地点又是如此准确......”孙元化清疏的眉头微微蹙起,边思考边自语道,“是巧合吗?这个路是指他自己吗?”
“具体情形如何?”想着那个男人言及兵变的严重后果,孙素素颇为担忧地问。
“只是因为一只鸡,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竟闹到这个地步。”孙元化手握着拳头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参将孔有德率精锐火器营往辽东援助大凌河,行至吴桥,有兵士偷了人家一只鸡。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是那家竟是一户权势豪门的家奴,一向跋扈惯了,自然不依不饶。后来激怒了兵士,竟胆大包天地将那家奴杀了,不但如此,还一把火烧了那家豪门的一处农庄。乱军畏惧军法,被煽动叛乱,可恨那孔有德不知怎的竟一时糊涂,被乱兵裹胁着,真的跟着胡闹起来。乱军肆意烧杀抢掠,已于五日前攻破陵县县城。目前还没有后续的消息。”
“果然是吴桥起风波啊!”孙素素喃喃道,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家权势豪门比起爹爹如何?”
孙元化摇了摇头回答道,“那王家主人王象春曾身居高位,现虽已致仕,但在朝内关系盘根错节,影响力极大。论权论势,为父也远远不如。”
“那该如何是好?”孙素素忧心忡忡地叹道。
孙元化又啜了口茶水,回复到先前的沉稳状态,平静地说道,“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收拾。我已差人给孔有德送去亲笔信,令他停止叛乱,速速带军返回府城。为父对此人有知遇之恩、提携之义,他万万不会违背为父的意思。”
“可是,陆公子说,兵变起于西方,祸乱东方,会涂炭生灵,登莱两府深受兵灾。”孙素素急道。
孙元化摇头沉思道,“为父对他所看破的天机还是半信半疑,这世间,真有人能窥破虚无缥缈的天机吗?”
“爹爹,此事女儿已思虑多日,想那专诸之刺王僚,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白虹贯日。凡有大事发生,天必有异象,既然如此,有一两人能从异象中看出点什么,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沉默半晌,孙元化才问道,“那陆公子是哪里人?”
孙素素想了想,回答道,“在青州问他时,他说是本地人。听他口音似有一点莱州味,但又相差太多。具体哪里,女儿实在不知。”
“他可曾说过要去哪里?”孙元化又问。
孙素素想起那个英俊的身影,心中一阵自嘲,先前还笑锦云不知卖艺哥哥姓什么,自己又比她强到了哪里,不过是多知道了一个姓而已,五十步与百步啊。面对父亲的问话,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孙元化微微笑道,“无妨,兵变的事你不要担心。为父只是觉得若此人真有此才能,当为朝廷所用,亦是朝廷之幸。”
便在此时,管家孙正躬身在书房门口禀道,“老爷,张总兵求见。”
孙元化摆摆手吩咐道,“告诉他稍候片刻,我这便更衣相见。”
待管家去后,孙元化站起身,对随之起身的孙素素道,“张总镇定为兵变一事而来,你且去吧,兵变事关重大,切记对旁人慎言。”
孙素素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施礼退出书房,回去的路上,想起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冤家,不禁心中一阵惘然。
登莱总镇张可大于大雪飘飞之时到抚衙拜见巡抚孙元化,两位军政首脑秘密会谈了近一个时辰,其内容无人得知。只是有人看到,张总兵辞出之时,面露不愉之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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