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两眼猛地凸出,变成鸡蛋大小,顷刻脸红脖子粗。只见他附近,空无一人,各路轿马纷纷远去,他看到的只是众人的背影。
偌大的广场,除他之外,只有数十步开外停着辆驴车,毛驴灰扑扑的,额头一撮白毛,白杨木的车辕已起了白毛,驴车是土布蓝花的轿子,桌子大小,内仅容一人盘膝而坐。
驴车边站着位七十余岁的老仆人,头发、眉毛、胡子都已发白,佝偻着身子,垂手而立,身穿灰色布袍,腰缠藤带,黑面白底布鞋,站在原地纹风不动,像只大龙虾。
大灰驴抬起头,歪着眼睛看了眼胡大用,“卟突!”嘴里打了个响鼻,撩起蹄子“叭叭叭”打着地面,脑袋左摇右晃,尾巴也左摇右摆。
胡大用看着老头道:“孙伯,他们怎么走了?”
唤作“孙伯”的老仆人答道:“老爷,该上车了,夫人在家已经把药给您熬好了。”
胡大用拨拉了脑袋,“哼哼”了两声,像只大螃蟹似的,摇摇晃晃来到了车前,右手攀着车辕,眼睛闭着,哼哼唧唧地爬上了车。
于谦和蓝儿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四合院。于谦坐在正门堂屋的太师椅上,右臂搭在旁边的桌子上,手托着腮帮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蓝儿来到炉灶,架柴生火,烧了锅滚水,然后打了大半盆腾腾冒着白气的热水,肩上搭条雪白的羊毛肚毛巾,来到于谦身边道:“于大人,洗把脸吧!”
于谦身子晃了下,慢慢睁开眼睛。
蓝儿把手中古铜色的盆子放在了墙角的洗脸架上。
这是红漆木架子,分上下两层,上面还立了个毛巾架。蓝儿把肩上毛巾搭在毛巾下,便“咯咯”欢叫着出去了。
于谦洗漱一新,头发黑亮了谢,面色也白净了许多,然后他把毛巾往毛巾架上一搭,踱着方步又回到了太师椅上,手托着脑袋,闭上了双眼。
蓝儿进来,端起盆子,把水往院中一泼,然后拎着盆子入了厨房。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叭叭叭”的敲门声。蓝儿跳了起来,箭步冲到外面,把门猛地拽开,道:“谁呀?于大人正休息,不见客!”说完,看也不看对方,“啪”地要关门。
正当门要合上之际,来人飞块用手抵住门道:“蓝小哥,是我呀,我找于大人有事!”
蓝儿撩起眼皮看了眼来人,两眼突放光芒,蹦起半人多高,然后一拳打在来人肩膀上道:“是你呀!小石头!”随后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昨晚躲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于大人有多危险!”
说完鼻子抽搐了下,黄豆粒大的水珠顺着脸颊“哗”地滚下来,淌起了小溪。
来人正是谢小石和东方雪。谢小石左手搭在门上,右手叉腰间,东方雪双手挽住谢小石右臂,头搭在他肩上,两人脸上均绽开了花朵。
蓝儿嘴巴撅起,可以拴起他家那头大黑驴,嘟囔道:“笑!你们还笑?”
谢小石道:“于大人不逢凶化吉吗?”
他和东方雪随蓝儿进了院子,蓝儿指着院中正屋道:“于大人正在里面休息,现在别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