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六年同窗情,落难时刻绕道行。
如今重见花开日,内心奔涌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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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你跟你弟现在干得挺大,把我们几个小学同学也带着呗,当初咱们关系那么好。”一个小学同学打电话说。
天光是重感情的人,他很在乎这些,有几个小学同学是光屁股长大的,有很深的友谊。高中和大学阶段,他也一直跟这些小学同学有联系,每逢过年都会打电话主动问候。
三四年前,天明处于低谷,天光为了帮弟弟,跟这几个同学都张口借过钱,有的说自己在家说话不算,有的说刚买的新房子交房款,有的说这几年没有赚到钱,有的说需要交出国费用,反正都没有余钱,一万两万都没有,这让天光心里很凉,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经济实力,尽管他们没有考上大学,只在老家的农村生活,但生活水平都还是可以的。
这几年天光即便是再难,也没有再求助过他们,跟他们联系也少了,中间有同学把他拉进小学的同学群,热闹一阵儿也就消停下来了。
前一年做药材买卖的时候,兄弟俩研究山地种植的事情,正好一个同学家里有不少山地,天光给他打电话,对方表示挺想在山上种些东西增加收入,天光就让天明跟他对接。有一次,天明收到了几十棵细辛,量少,不好出手,就移植到这个同学家的山上了。
兄弟俩后来又跟这个同学有过几次沟通交流,谈合作的事情,虽然对方也说得挺好,但他们渐渐发现彼此不是一路人,在思想方面偏差太大,不可能合作到一块儿去。
天明在第一个租用的场地加工软枣子的时候,有一次买煤差五千块钱实在是凑不出来,天光手里也没有,为了不影响加工,他给另一个同学打了个电话。
“老吕,在哪呢?”天光听弟弟说过,前几天在场地附近看到这个同学在干一个工程。
“在看别人打扑克呢,什么事儿?”老家人冬天有聚堆打麻将或玩扑克的习惯。
“我弟那买煤差五千块钱,正好我手里没有,想从你那临时串一下,几天就给你。”尽管不好意思,天光还是开口了。
“我也没有,现在我兜比脸都干净,撒谎瘪犊子。”话说得够狠,把天光噎的哑口无言。
“这样啊,那好吧,你忙。”天光挂了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天光知道,这不是同学的错,而是自己的问题,是他太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取其辱。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长期不联系,信任就会降低,想办事儿就不容易了。
什么荣归故里,什么光宗耀祖,这一刻,天光心里升腾起的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狠心,那些对未来的期许都是空谈,好好做自己,把兄弟俩的事业做大做强,证明自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像一剂强心针,刺进了天光的心脏,把他扎醒。
“我看了,你那几个小学同学一个不行,占便宜没够儿,咱们跟他们合作不了。”天明笑着说。
“我也觉得是,思想上就沟通不了。”
“是的,每一次跟他们唠嗑可压抑了,就什么都干不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天明受不了这些人的消极。
“那他们咱们就别研究了,强扭的瓜不甜,等到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再说。”天光也只好放弃。
“可别有以后,就不是那块料儿,这些人,干自己的事情行,跟他们合作干咱们的事情,风险太大,不靠谱。”
这一点,天光感受也很深。前不久,天明拉货缺塑料筐,天光联系了同学,对方给的价格比市场都贵。往新场地拉烘干炉的时候也是,天光让同学帮忙找个车,对方给出的价格惊掉下巴。再一再二,不能还有再三。
想到这些,天光反而轻松了许多,身上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不需要还考虑是否对得起谁。其实以前也是这样,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他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是他自己想多了。
山水不变,人会变。
天光心里清楚,再好的情谊,如果平时不走动,也会变淡。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都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很多时候,更是会临时抱佛脚,即便这样的做法不被推崇,有的人还是吃这一套,还是有市场。
能够把人牢牢绑在一起的是利益,如果把这样的事情做好就叫有本事,兄弟俩踏入社会很多年,饱经风霜,但其实还是初生牛犊,毛头小子,还需要历练。
天光的好几个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都选择了回老家工作,企业单位、事业单位、公务员都有,天光很少跟他们联系,大学期间偶尔会打打电话,参加工作以后来往反而少了,各奔东西,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中间难的时候,天光跟两个高中同学也张过口,一个是在老家的乡镇中学当老师,一个是在外地的项目部当负责人,都被买房、老人生病等理由拒绝,不管是不是借口,结果都是一样的,天光说不得什么。两个人都是跟天光一起备战过高考的,当时几个人为了晚上多学习一会儿,高三的时候,在校外租了一年的房子,曾经一块儿打拼过,天光自以为跟他们关系不错。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天光心里明白,人微言轻,羽翼不丰的时候要懂得让步,当前这个时候,就要收敛自己,低调做事,在事情上证明自己。他知道,原来那些所谓的友谊,现在真的是找不回来,纵使都回到从前,也不是他内心里想要的样子了,受过的伤不好抚平,这或许就是生活本有的样子,是自己太乌托邦,所以才心受所累。
从长计议,这个阶段,天光最想的是把自己先封闭起来,事业是敞开了做,人情却一个都不想搭,单纯的人情还不起,单纯的人情也不长久,兄弟俩都知道,把事业做得红火了,该来的总会来,这一点,在天光的心里烙得更深,他知道,当自己的自尊心被伤害的时候,出人头地是最大的反击。在主业上,天光是自豪的,但是在他想证明自己的这些人那看不到,只有在药材这个副业上做出气候,才能够真正的扬眉吐气,一想到这一点,天光就充满了干劲儿,他跟自己说,这件事一定能够做成。
人就是这样,所谓的压力,如果只是平常心,也就释放了,如果较上劲,那就深受所累,天光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
“咱们在来年开春前,把那九个烘干炉拉回来安上,把滚筒买回来就行。”父亲说。烘干炉跟对方谈的是两万块钱十一组,因为手里没有余钱,交了八千块钱先让拉回来两组,还有九组没拉。用于清洗的滚筒也因为钱的事情没买,设备看好了,八千块钱。等货款一回来,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吃了客户单一的亏,兄弟俩心里都挺别扭,本来计划好好的,因为不能及时回款全给打乱了,天光前一阵也跟天明交流了拓展客户的事情,问题不大,到市场一家家跑就是了。
市场是跑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想要在销售方面有保证,就必须厚着脸皮跑市场,这是兄弟俩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