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气扑鼻、污水横流、肥耗子明目张胆地逛悠……
任何形容污秽的词语,用来形容租户区的环境,都不为过。
腐朽,衰败,脱节。
一屋以遮风,是租户区的居民唯一比沉钩区的难民幸运的一点。
残破的楼宇尽收眼底,赵安不自觉地尬吟起了一首古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没听说过《陋室铭》的梅格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赵安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吓得半晌没敢接腔。
梅格的家在二楼,二人站在门前,梅格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屋内总空间跟金克丝的婴儿房差不多大,紧里头是张单人床,门板摆放着厨具。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台收音机,天花板上挂着吊扇。
纸盒上放着隔夜的青色鱼头和长毛的大白虫。
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正趴在地上推玩具车,听到开门的声音,瞪得溜圆的眼睛看向这边。
“我回来了,宝贝。”
在赵安的搀扶下,梅格坐在了板凳上,她的儿子蹒跚着扑进她的怀里。
小孩不会嫌弃他妈妈身上的血垢和污泥,他只知道这个人会不惜代价地保护他。
不愿打扰母子相聚的温馨场景,赵安打算把包裹丢地上就走。
“赵安!”刚走到门边,梅格叫住了他。
“怎么,还需要我帮忙吗?”
“我们素不相识,你却帮了我这么多……我家徒四壁,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等等,这么发展下去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是不是要进入付费内容环节了?但大姐你腿伤还没好阿喂!
“没事没事,我应该做的。”
赵安摆摆手道,“用不着报答,我们都是祖安的子女,应该互帮互助的的。”
“留下来喝杯水吧,就当我表达感激之情。”
看着梅格盛情难却的诚挚眼神,赵安也不好拒绝。
“那行行行,”赵安做出妥协,“我喝杯水,就当你报答我了啊,从此咱俩互不相欠。”
要是换成一个陌生的男的要请赵安喝杯水,而且还是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赵安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但对方是一名弱女子,刚刚经历了抢劫,而且家里还有孩子,赵安大大放松了警惕。
三五分钟的时间,一壶水就烧好了。
这期间赵安一直在逗地上的小孩儿玩。
自从带大了金克丝,他发觉自己对小孩的态度也没那么讨厌了。
梅格呈了一杯上来,赵安咂了一口,就是很普通的祖安地沟水的味道,带着些许苦涩,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在梅格若有所期的注视下,赵安喝光杯中的水,他还拿起杯子,冲梅格晃了晃:
“看清了啊,我可喝干净了。咱俩互不相欠了。”
赵安从板凳上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出没两步,就感觉背上冒虚汗,腿脚发软。
“坏了,还真被人下药了!”
有此念头,赵安踉跄着跌出两步,一头栽倒在了门廊上。
……
下坠感和窒息感填满脑海。
再次睁眼,赵安已经被手脚捆绑,用衣裳撑子挂在了吊扇上。
他的脚下,一个新奇的装置引人注目:长方形的蓝色盒子,金纹的雕花,厚重的科技感明显不是一个租户区能接纳的东西。
很显然,这东西属于皮尔特沃夫。
此刻它的躯干敞开,绿色光点闪烁着,似乎在向外界发射某种信号。
微微抬头,可以看到梅格忐忑不安的眼神,她显然也注意到赵安醒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麻药还在生效,赵安声音微弱。
“对不起,对不起。”梅格双手合十放在面前,不停地作揖道歉。
“我不明白。”
梅格的道歉很快转变为了啼哭,她泪如泉涌,一边哭一边试着解释什么,但哭声掩盖了她含糊不清的说辞。
她在为自己哭——她辜负了自己的良心,对刚刚救了自己的恩人使出如此手段;她也辜负了她的儿子,她没能为他树立起榜样。
听到自己母亲的哭声,赵安身后的婴儿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婴儿的哭不需要理由,哭声就是他们的语言。
门外传来厚重的皮靴声,声音在门前停下,接着是敲门声。
因为有腿伤,梅格扶着座椅打开了门,一名裹着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屑一眼,赵安就能认出,这名把脸藏在黑袍下的人一定是另一个自己。
他们走路的姿势,气质,身材,乃至呼吸时胸脯的起伏,全都如出一辙。
没想到啊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带着你的儿子出去一会。还有,这是你的报酬。”他说话的声音简直是赵安提前录好播放的。
黑袍赵安把一枚金轮放进梅格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