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赵安右臂的伤势颇重,近几天希尔科都没有传唤他,反而叫佣人使上最好的艾欧尼亚进口药草为赵安洗浴包扎。
安心休养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赵安断掉的右臂竟奇迹般地再生了。
如此恐怖的治愈能力,在穿越之前赵安想都不敢想。假如能带一小撮药草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够他几辈子不愁吃住了。
初愈的那天,金克丝带了个绒兔布娃娃来赵安的房间。
赵安没料到,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蓝发小女孩居然会记得自己。
当时赵安正躺在床上阅读一本名为《粉艳女郎》的成人向小说,金克丝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吓得赵安手忙脚乱,把书藏在了被子底下。
“康复快乐!”金克丝扒在床边,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愿灰霾不进你家。”赵安笑着回应。
“它叫砰砰!”金克丝从身后拿出一个被紫绿色涂鸦后的兔子玩偶,递给了赵安,“它能保佑你以后不再受伤。”接着她轻拍玩偶的头,操着一副成人的口吻说:“到了新主人那可要乖哦,不要不听话……”
赵安被金克丝的天真逗乐了,笑出了声。
赵安的笑声感染了金克丝,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赵安把金克丝的发丝夹在指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蓝色脑袋。
这一瞬间,赵安竟产生了一种“有个妹妹或许不错”的错觉。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金克丝的圆脸上,照进了孩童的内心——此刻的金克丝,心中也同太阳般炽烈与火热。
小孩子很快就能忘掉失去姐姐的痛苦,但七年后姐姐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或许能把一个成年人逼疯。
两人的独处时光很快被打断,佣人传话,希尔科要见赵安。
希尔科十指交叉,放在鼻前,他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张潦草的祖安地图,其中一些地方被钉上了照片,而另一些地方被打上了红叉。
“你坐。”
赵安抽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恢复的怎么样。”
“完好如初。”
“这几天我一直没闲着。”希尔科扫视着面前的地图,暗红色的左瞳宛如一个监控摄像头,“自打进化日那天过后,我就没有一晚睡觉是合着眼的。”
“理解,头儿。毕竟有人想要你的命。”
“想要我命的人能从日之门排到不朽堡垒……但真正敢于制定计划并实施的,绝非等闲之辈。”希尔科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滑给了赵安。
赵安接过名片,上面的画像秃顶,目光呆滞,下嘴唇前凸。画像旁缀着他的名字:芬恩。
芬恩?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赵安检索起他的记忆。
这不是原剧里那个喜欢耍打火机的铁下巴么?企图煽动赛薇卡对抗希尔科,但还是被赛薇卡斩首的人?但这画像也不像是他啊。
希尔科的声音将赵安从回忆中拉了起来:“你觉得是我对他们不够好吗?赵安。这是第一个公然对抗我的炼金男爵,但从零到一很难,从一到二简直易如反掌。”
赵安已经大致明白希尔科叫他来做什么了。
“今晚行动,留个全尸……”希尔科又拿出一张纸条,“顺便把这封信放他尸体上,越显眼越好。”
“我要让全城的人知道,敢跟我对抗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
是夜,月黑风高,细雨迷濛,但祖安城的勃勃生机丝毫不减。
叫卖吆喝声在街头巷尾此起彼伏,机油味和劣质香水味鱼龙混杂。
戴着斗笠的瓦斯塔亚,背着两层楼高背包的呼吸罐商贩,手上插着机油管子的纹身师……正是这些形形色色的行脚商贩,点缀起了异彩纷呈的祖安。
赵安挑选了一件褐色的附兜帽风衣,挤过摩肩接踵的商业区,为了不引人注目,离开闹市后才把兜帽戴了起来。
芬恩家族的宅邸已经不单单局限于一栋房子了,整条街都是他的家族财产。最中央的塔楼宏伟气派,霓虹灯将整条街照亮如白昼。
从离塔楼百米外开始,就有三五成群的帮派分子梭巡,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赵安刻意放慢脚步挺直腰杆,以降低被怀疑的几率。
毕竟今晚的任务只有芬恩一人,他也不是什么嗜血的精神变态,他只负责完成命令。
如果赵安乐意,他大可以像约翰威克一样杀穿整座塔楼,但没必要让更多人流血。
在第一批巡逻队的油灯照射向自己之前,赵安已经屏住呼吸,在灌木丛中隐蔽了身形。
两三百年前的刺客大师此刻与赵安合二为一,赵安就是雅各布,雅各布则通过赵安的眼睛看到了世界。
砖缝、管道、乃至一片碎玻璃,任何凸出的物体都能成为赵安攀爬时的倚仗。
他只需要刻意避开被霓虹灯点亮的区域,便可安然无虞。
昏暗的房间里,老芬恩正借着油灯翻阅卷宗。
突然,窗户侧开,冷风灌进,油灯吹熄。
待到老芬恩掏出火折子再次点亮油灯时,一柄细刃已然抵在自己的喉头。
起初是如坠冰窟般的胆寒,老芬恩想不通一个没有接受过机械移植的人是如何绕过重重安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中的。
他全身颤抖,不敢言语,因为他很确定对方挥刀比自己喊叫声传播的速度更快。
但旋即,这种恐惧化作了惊讶。
因为兜帽底下的这张脸,他认识。
“老板!”老芬恩半惊半喜地低声道,“你这是闹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