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蜡丸后,其中果真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全都是经义内容。
小吏面色青绿,双手乱颤,拿着这纸条就要按考场规章呈送周教谕。
然而周教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直接掩鼻摆手退后,表示不用给我。
小吏有些茫然,转而望向端坐前方的刘知县,双手举着这纸条,一路小跑过去。
自开考以来,一直双目微闭,老神在在的刘知县终于有些坐不住,急忙睁眼,上身微微后仰,喝道:
“留在你那,留在你那,待考试结束后留档便可。”
小吏的动作再次僵住,双手捧着那迎风飘零的纸条,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刘知县接着道:“将作弊之人叉出去,同样留档,按朝廷规章处置!”
童生试作弊,杖十五,枷号示众十日,役三年,五年内不得再考。后果非常严重。
“刘知县……周教谕,学生知错了,学生想要改过自新,求两位老师给个机会……”
那考生不断求饶,然而还是被围上来的两名小吏叉起胳膊,拖了出去,两条大白腿在地上不住地挣扎踢踏。
刘知县既然破了功,便也不在闭目,而是起身对众考生警告道:“你等若是还有瞒过了搜身,带了纸条进来的,最好在心中掂量掂量。”
“若是取用时的动静能瞒过我,那自然无妨。可若是手脚没那么伶俐,那下场就和方才那人一样了!”
考场中一间落针可闻,只余下纸笔接触的沙沙声。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考场大门外,一路快马加鞭的李捕头未去县衙,而是直接来到了这考院的大门外。
“李捕头,您还不能进去。”
看守大门的兵卒将李华拦下,脸上陪着笑说道:“兄弟们之前得了令,考完之前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几百年来,武国境内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则。
对实力强于自己的人保持敬重之心。
是以,兵卒虽不是和李华一个部门的,但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嗯?”李华皱了皱眉头:“我去找刘知县都不行吗?”
“额……”几个兵卒对视一眼,最前方的开口道:“实不相瞒,李捕头,这令就是刘知县下的,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李华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可考院的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两名小吏叉着一个赤着下半身、不断哀叫挣扎的考生走出来,让他和在场的兵卒都是一愣。
紧接着,院中就传出了刘知县中气十足的声音:“……若是取用时的动静能瞒过我……否则,下场就和方才那人……”
李华愣了一下,那两名小吏则是忙着给那考生带上枷锁。
期间考生不断挣扎,上下抖落,场面甚是辣眼睛,让回过神的李华眉角直跳,终于忍不住了。
“给他提上裤子!”
“额……好,好!”两小吏这才如梦方醒,给了那考生最后一点体面,随后便押着他去了县衙方向。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打岔,李华倒也没有继续为难那几个守门的兵卒,而是在此处静静等了起来。
……
徐长青并未被刚刚的闹剧扰乱心绪,方才他已经完成了经义大题,已经开始着眼于策论题。
答此类题之前,必须要先明确一个问题。
若在朝堂之上,答国君之问,那便可畅所欲言,抒发自身见解。
即便与《国策论》思想不符,也无伤大雅。
可徐长青自忖,眼下自己只是一平民,正在参加童生考试,那答法自然要不同。
不具备相应身份,就随意指摘经典内容,只会被人认为是狂妄无边,不知天高地厚。
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自然不会想不通这一点。
先确立完答题的思路,徐长青便开始对题目总结、提炼。
这道题的核心大意便是灾祸过后,与民生息,朝廷不要频繁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