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棠随手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神情颇为惬意,没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于天子身前也不会注重什么礼节,用嚼着糕点的含糊声音继续回道:
“纵使皇爷不许人擅自离开,前来问询情况的信使,也被一一扣下;但近郊之地,总有他们探查之耳目,看到圣架后上禀消息,也是相当迅疾;
得到消息的他们,应该已经支使着一干衙役,廓清了御道,正恭迎皇爷呢!”
“再怎么遮掩,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小皇帝听罢之后,轻叹一声、有感而发,像是对不能亲眼看到朝臣们吃瘪,而深感遗憾。
李云棠自然是听出了话中之意,其见到天子气地两腮微鼓,登时觉得小皇帝尤为可爱,只不过他没有跟着应和,反而泼了一盆冷水过去:
“他们那番亏得揪心的表情,皇爷怕是看不到了;而反过来皇爷亏得倾家荡产,从而大发雷霆的消息,反而会落入他们手。”
李云堂这么一提醒,小皇帝倒是想起来了,她需要将自己亏钱的事情闹传到朝臣耳中,进一步坐实此事,以表明自己同为宝钞一案受害者,从而洗脱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嫌疑。
想到此处,小皇帝开始酝酿情绪,她虽时偶尔会耍些小性子,但真生气的时候寥寥无几,因此想要将天子之怒表演的恰到好处,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见小皇帝愣了半晌,不是挑眉便是瞪眼,一副业余演员都不如的样子,李云棠思索片刻之后,伸出了援手:
“皇爷若是找不对感觉,就想想确实发生过的那些恼人事情,设身处地的带入,更能调动情绪。”
小皇帝回味着李云棠的话,想着想着,突然面色一寒,冷冷地朝他睨了一眼,竟瞧得人有一丝心惊。
李云棠没想到小皇帝的进步如此之大,心中很是诧异,问题更是脱口而出:
“皇爷刚刚想得是什么?”
“朕想到你在承乾宫中,讨好似的喂公主吃葡萄。”说话的功夫,小皇帝已经微微撅嘴,像是回想起来后,使起了性子。
李云堂万万没想到,自己帮助小皇帝入戏的方法,竟有如用副作用,现在搞得自己引火烧身,百口莫辩;他进而想到:
喂公主吃一次葡萄,便被记了如此之久,那在地宫中调戏太后的事情若是败露,下场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可怕……
又刺激!
想着想着,李云棠扭过了头。像是心中有些心虚;而刚扭头没多久后,便又听得周遭略有嘈杂之声,他知道这是到了城门附近,即将入城。
天子卤簿未经任何阻拦,畅通无阻的进了朝阳门,回城之时要将先帝的神主即牌位,奉入太庙之中,因此入宫之路,取道南侧的大汉门。
先帝神主归位,当今天子回驾乾清——
丧事既毕,诸事当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