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玄德垂流,一时也无法拔除!
“圣人有瑕,玄德有缺,倒也合乎天数。”
白含章闭双眸,祂心中明白,若没有那一场刺杀。
四神未必会降世显圣,前来收官。
与之进行最后的博弈!
“陈仇,你若不是陈洪基的儿子,必然能为我的知己。
以身入局,不惜生死,也要胜天半子。
并非你一人尔!”
白含章闭双眸,待到滔滔灾业推至顶点,风火雷三劫绝伦,化为浩乎沛然的灭世之力。
祂向前踏出一步,充塞寰宇般的至尊衮服倏地飞扬。
像是披戴霞气,孕育圆光,攫取天经地纬似的大道源流。
周遭万万里,顿时变得杳渺恍惚,大有重回混冥之象。
这一次,万界之生灵都感应到那股横亘绝巅,弥纶八极的人皇威势。
自从太古初劫,就再也未见的九九至尊!
白含章玄德加持下,仿佛一言可令日月升涨,群星退落!
此刻,只消祂做出退让。
以半座玄洲沉沦,半数众生寂灭为代价。
就可以抹消冷不防所带来的那一缕瑕疵,成就最圆满的圣人功果。
届时再出手消弭浩劫,塑造万民,也算应誓了。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我既是圣人,大劫当前,半步也退不得。”
白含章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一步,那张寰宇棋盘每一次落子,都经过反复推演。
自个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舍了小家妻儿。
方才走到此处!
终于在那场诸圣与四神的对弈。
九劫崩灭的既定命运下。
得出一线机会。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成与不成,不在我了。”
白含章垂首一笑,转身俯瞰,眼中灿然若金的神性消退,流转过一刹那的遗憾之色。
“如此江山,如此人间,岂能不叫我留恋。”
轰!
好似霹雳震彻玄洲,滚滚匝地,放出亿兆威光!
周天之内,寰宇之中,万星万炁,天经地纬,皆受号令!
无垠太虚源源不断,流淌而出的无尽灾业,竟在顷刻就被打散!
宛若重新开天辟地一场!
风、火、雷所衍生的诸般劫数,于一瞬就粉碎。
复又化为清浊之质,演变万象之景。
以身受劫,灾业无穷。
以道应劫,万难皆消。
……
……
白重器原本撑天似的挺直腰身,微微佝偻了一瞬。
覆压玄洲,遮蔽天日的灭世劫云。
已于霎时退去。
好似从未降临过。
芸芸众生都像从鬼门关前转悠回来,长舒一口气。
却并不晓得发生何事。
“连得来的道果尊号都甘愿舍弃,输祂半子,不算冤枉。”
四神容器中,由太子妃抱着的大红襁褓里头,轻轻响起稚嫩声音。
“可用一尊圣人抵消玄洲大劫,值得么?一次不成,还有下回。
白含章最多将这量劫,推移三百年而已。”
太和殿的丹陛,白重器面无表情,大手一挥:
“奇士,你算错了,该是八百年。
既来之,则安之,留下吧。”
那头黑山羊猛然仰首,好像感应到什么,急切地想要口吐人言。
“朕都道过,你很聒噪了!”
白重器眸光一压,作为奇士化身的清宝天尊陡然炸碎。
凉国公残躯所容纳的血神投影,并不以为意,只是皱着眉头:
“天还没黑,这轮月从何处升起?”
作为龙君鼎炉的杨娉儿冥冥觉察不对之处,怎么几如门户随意出入的无垠太虚,像是凝成铁板一块,难以撼动。
“我儿已经讲过,请诸位入瓮,难道还不明白?
初劫之后,千秋万古,四神于虚空落子,冷眼旁观人道兴衰。
无论如何谋划,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今,朕与我儿,邀尔等来此人间。”
白重器沐浴那轮白天升起的明明皎月,沉声道:
“朕用景朝国祚,人道气数,压你们八百年不得显圣!”
话音落地,白重器抬手唤来燕王白行尘。
低声交待几句后,亦是举步登天。
隆隆回音弥盖八极,好似古老的门户缓缓洞开。
从冥冥幽暗中,升起一座巍巍大城,其中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各行其事。
又有六案功曹、十殿阎王、五方鬼帝,各司其职。
“灾消劫去,烽烟平定,万民生,万军死,酆都道果的造化成了。”
太子妃怀中的襁褓婴儿轻轻叹息,分明极为稚嫩,却又显得苍老。
景朝的万方疆域,无数生气、死气开始升腾。
如云聚散,如潮奔涌。
筑成那座容纳寰宇十类生灵之去处的阴司城!
断去的黄泉路被打通,关闭的鬼门关再次敞开。
无法投胎,无法转世的亿兆阴鬼。
冥冥中循着浩大威严的声音,如群蚁长龙。
通过一座座享有香火的城隍庙,下往阴世,进入阴司。
与此同时,登天的白重器大袖一震。
其身道则交织,孕育法理。
于摘取酆都道果的刹那。
顷刻化为寰宇真阳,煌煌大日。
至此。
日月同天。
虚空黯淡。
四神留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