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百官叩拜恭送皇帝,直到大家走出皇宫,看到几名在路旁哭着抱成一团的女子,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
徐阶同样也看到了那些凄惨的女子,叹了口气带着几名文官,向那些言官家眷走去。
徐阶安抚了好一阵,才将那些言官家眷送走,这才对着身后的几名文官道。
“若不反击,我们今后怕是也有这么一天。”
听到徐阶的这句话,很多人先是一怔,随后便如同被唤醒的石人一般,瞬间充满斗志。
他们在刚刚看到徐阶弯下去的脊背,都觉得大明文官将进入很长时间的黑暗阶段,人微言轻朝不保夕。
但当徐阶说出那句话时,大家都知道这位主心骨还没有认输,与大明君主的战斗还没结束。
当天,商学院之策便在京城率先实施,所有的告示板都贴了商学院新政,一时间群情激愤,但因为是皇令大家又不敢当街说什么,于是纷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抱怨。
这就导致了当晚京城很多店铺和行商,都早早的收了摊子,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还以为京城要发生什么大事,吓得立刻躲回家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大早,六部衙门旁边的院子,就有人进进出出不断搬抬东西,等到了中午时分,门口儿就挂起了一个匾额,匾额五个大字颇为引人瞩目。
大明商学院。
商学院门口早早的就有人等在外面,全是昨天看了告示过来的。
此时开张后,立刻有人进到衙门里面办理登记,而更多的人只是进来看一看,东问西问的打听一阵,然后便谎称忘了带东西悄悄溜走。
那些在商学院中做登记之人也不气恼,无论谁来问都会规矩的做答,而后还会给一张说明,告知登记的流程和需要携带的东西。
刘应此时正站在商学院的门口,微仰着头看着那块悬挂在大门正方的匾额有些呆愣。
他看了下商学院的匾额,又转头看了看一旁户部衙门的匾额,怎么看都觉得冠以大明称号的商学院衙门更有气势,这让他更加小心翼翼。
看着门口站岗的两个兵丁,刘应紧了紧身的棉衣,随着人流低着头进了大明商学院。
进去后,就看到院子里散落着不少人,那些人东看看西问问就是不前登记,这让刘应心里有些打鼓。
他一个卖饼子的小贩,从未进过这种官府衙门,即便这里面有很多看起来像百姓的人,也依旧无法缓解他的紧张。
刘应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跨过了正厅的那道门槛,进屋后溜着边来到一个角落处的桌案前,停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有人前来,那个桌子后面坐着的文书看了眼刘应,然后便开口问道。
“姓名?”
“刘……刘应。”
“籍贯?”
“白,白纸坊,广宁门大街后巷,西头第三户。”
那文书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向刘应。
“不是问你家住哪,是问你籍贯?就是老家、祖籍?”
正厅外面游荡的那些人,看到有人来登记,纷纷向这边聚拢,一边假装看手里的东西,一边仔细听着刘应的登记过程。
看到身后站了些人,刘应似乎有了些底气,咽了口唾沫答道。
“我,就是京城人,祖三代都是。”
文书点了点头,将京城白纸坊记在了纸,然后继续问道。
“做的什么买卖呀?开商铺的还是行商?”
没等那文书说完,刘应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铺面,我就是推个小车卖些洒了葱花的饼子,平日里有时去慈恩寺,有时去琉璃厂没个定址。”
……
随后那文书又问了些问题,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刘应越来越放松,最后还问了一句。
“老爷,我这算是改了商籍吗?”
“没有,原来什么还是什么,只是个备案方便管理。”
刘应身后那些人,很多都是文官集团派来的探子,混在人群中听着那些问答暗自记录,等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才各自散去。
待那些人将商学院内的情况悉数禀报后,一群等消息的文官和豪商有人大笑起来,有人抚胸口叹气。
“我还以为会是个多厉害的衙门,没想到只是些个文书做记录之所,真让人笑掉大牙。”
“是啊是啊,就这么个小衙门,就把你们文官吓成这样?”
“这衙门里只有几个文书,也就做做记录哪有本事抓人,那杀头之事怕不是吓唬我们。”
几名豪商前一日看了商学院的告示,见其说若不在商学院登记造册就经商,便会被抓去砍头,各个都吓得夜不能寐。
因此第二日一早,便派了很多人去商学院摸情况,待那些下人带回消息,才各自放松下来。
众人说笑了一阵,而后有文官说道:“既然商学院没甚可怕,诸位是不是可以考虑我们的反制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