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人，既然有陛下的旨意你如何不早说，快里面请。”

将海瑞请到坐，周健在左手边坐下才问起海瑞的计划。

“不知海大人要如何调查？下官一定尽力配合。”

“自然从源头开始查，你苏州有多少养蚕制丝之人，有多少种植棉花农户，有多少织工，有多少织机这些你总知道吧。”

“将这些报出来，再将他们产出的丝绵产量算出，而后销往哪里自然一问可知。”

即便周健为官日久心性坚定，也不由得被海瑞的话唬得面色大变。

在周健看来，海瑞所来只要查出一两个大户就好，然后陛下将那两个大户查抄吓唬一下东南众人，接着开几个沿海口岸，市舶司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海瑞居然要从根查，这么查下去别说苏杭，就连福建那边都会受影响。

毕竟走私的丝绸棉布，绝大多数都产自苏杭、以及南直隶辐射区域。

看到周健脸色大变，海瑞不动声色，言语却逐渐冷下来。

“周大人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周健连忙收拾心情，尽力做好表情管理。

“不劳海大人挂念，下官身体很好。”

周健哪敢身体不好，他要是敢说身体不好，海瑞都敢让他停职休息，直接接手苏州一切事宜。

若是那样，便没了周健的牵制，海瑞岂不得把苏州查个底掉。

“海大人……”

周健斟酌了一下言语，试探着问道。

“海大人若是这么查下去，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非是小数，而且时日也会很长，不如先从可能走私的商人查起？”

海瑞端坐主位，斜眼看了下周健，丝毫不为所动。

“不必，就从根本查起，还请周大人将府衙吏役招来，即刻开始。”

周健扭不过海瑞，只得按他说的办，不过也有周健在那些吏役进度自然极为缓慢，几日过去也只是完成准备工作。

海瑞对此大发雷霆，在知府衙门大堂将众人喝骂一通，而后拿出朱载坤赏赐的金牌道。

“你们有自己的小心思我知道，但皇命在，若再如此敷衍别怪我翻脸无情。”

“即日起，所有人开始分队大比，每日报进度三日一比，所有没完成进度之人第一次杖责，第二次整队连坐皆受刑杖，第三次斩立决。”

所有人被那个斩立决吓得浑身一激灵，没想到海瑞这么严，当场就有人要请辞。

谁知海瑞下一句话，直接让他们熄了这个心思。

“若是有人临阵退缩，与走私者同罪。”

处理完苏州知府衙门，海瑞又转去杭州，将东南沿海一带的所有可能丝绵、瓷器、茶叶等走私物品产地转了一遍，

同样的命令，传达到了东南沿海每一个州县，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海瑞在南沿海地区转了一圈，待他回到苏州府时，也仅仅是将过去几年税收的账册整理了出来。

海瑞气的大发雷霆，直接将进度最慢的一队人斩首示众，但如此激烈的手段换来的，确实大规模的称病请假，或直接请辞。

在东南这一片，早已被那些大家族控制。

若是此案如海瑞要求的那样查，那些参与走私的大家族，肯定会被抄家灭族。

因此那些大家族为了保命，各种手段频出，威逼利诱不停。

参与调查的官吏在如此大的压力下，都觉得与走私者同罪至少还能活下来，所以懈怠的继续懈怠，请辞的继续请辞，让调查一度停滞了下来。

官面的调查停滞下来，但私下的调查，却有了不错的进展。

被海瑞派出的一众随从，发现了一个富商家族参与走私的线索。

那两名被海瑞派出的影卫，凭借高超的武艺，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富商家存货的仓库。

海瑞得到这个消息大为振奋，连忙安排人在那个仓库外蹲守，希望能抓到富商走私的切实证据，使其人赃并获。

但去蹲守之人毕竟只是普通人，没有影卫那么高的实力，不小心被那富商发现。

那仓库事关重大，里面都是下一批海商需要的货物，富商当然不甘心被海瑞查抄了去。

于是将这事夸大之后宣扬了出去，声称海瑞在暗中查访后，已经找到了大家藏匿走私货物的仓库地点，就等交易时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得到消息的东南一众勋贵、官员、富商大惊，虽然有人觉得可能是海瑞投石问路的计谋，但更多的人不敢赌，纷纷聚集到了一起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