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吧,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对劲了。
那就是,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最开始抽出刀来,却一刀不斩就已经被杀死了开始。
一个一开始就拿着刀威胁,甚至划破了自己额头的粗暴的男人,怎么可能到死都不斩出第二刀。
换而言之,自己正在看着什么,不,是有人让自己在看着什么!
如果说,这种轻浅的理由无法让你相信这是幻觉的话,那么村庄和村民们又该如何解释呢?
面对修复完好的村庄无人质疑,面对被填住的水井无人质疑,明明只是要安排一顿饭来表示心意,却偏偏连房间都准备好了一间。
酒壶里没有酒,橘子落在地上会干枯成熟如同火焰灼烧……
害怕水,而且会产生这种效果的自然物品,安格劳斯知晓的只有一种——火。
如果一切都是幻觉的话,那么,从一开始,自己带着三名异乡人进入帐篷里,看着那半人高的土堆上跳跃着的奇异的黑色火焰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开始了。
玩家们的进阶任务1确确实实是完成了的,只不过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被杀死,而是那个丑陋的哥布林被杀死了——那只哥布林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告知着他的身份,确实是有极大的可能是大祭司。
玩家们被任务完成的记录误导了,而真正的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此时就隐藏着幻觉之中,引导着火焰将自己毁灭。
逐渐变热只是第一步,随后就是水果落在地上都能被烤得快要熟,那么接下来呢,肯定就是让人身上火焰灼烧,血液沸腾,甚至是精神然却。
但是,安格劳斯万万没想到,敌人绝对不是那种愉悦犯,在明显已经用幻境强控的必胜局面下,他依然不肯死心——他诱导瑞希弄伤了自己的手掌,让自己靠近,随后将攻击借助某些血液相关的诅咒或是魔法打入了自己的体内。
真是……可怕的敌人。
不过,自己似乎还有机会呢?安格劳斯大口地喘息着,朝着预定的目标奔逃而去。
……
而在大地图中,克文镇的外围,一位黑袍的法师现出身形来。
戴尔·巴尔提亚,那个黑袍法师的真名。
有着体格健壮的父亲和沉稳大方的母亲的他,在四十六种族联合城邦区这个对人类来说并不是最好的地方,度过了极为普通的童年。
而他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变成这幅背叛真理,传播瘟疫,甚至随意屠杀疑似看到了自己脸的平民,起因是因为……他目睹了自己母亲的尸体。
是的,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天,在夕阳清晰可见的时分,巴尔提亚气喘吁吁地跑回家中。
虽然印象中母亲有喊过让他早点回家,但是他却因为一些已经记不太清楚的小事而晚归了——反正不过是在郊外找寻漂亮的石头石头,逗弄虫子,观察蚂蚁,亦或是和其他的小孩子们一起拿着棍棒扮做手持刀剑的英雄吧。
反正……就只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带著害怕母亲责备的心情,他终于跑回了家中,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倒在地上的母亲。
害怕的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赶紧去触碰母亲,那种余温未散的触感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是灵魂剥离开身体的时候,停留在他心中的苦痛。
“骗人的吧……骗人。”
他觉得这只是在开玩笑,但只能是事与愿违。
母亲已经撒手人寰,这是毫无疑问的。
根据后来赶来的牧师们的说法,死因是脑袋中长了血块。
换而言之,并非他人所为,没有人有错。
不!绝不!
巴尔提亚觉得至少有一个人应该负责,那就是他自己!
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早一点回家的话,如果自己不那么害怕早一点触碰母亲的话,如果自己马上反应过来去寻找村里的大人们帮忙而不是只知道哭泣等着父亲回来的话!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啊!”
如果自己有哪一步作对了,或许母亲现在依然能健康地展露笑颜。
他最敬爱的母亲,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以及她过去的眼泪,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巴尔提亚下定决心,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想要让母亲重生。
然而,学会的魔法知识越多,遇到的问题越大。
信仰系魔法和魔力系魔法,神术和奥术,他们当中都有着复活魔法不过那些选择都无法让母亲复活。
因为母亲死亡的时间太长,躯体也没有留下完整的、尚未僵硬的尸身。
更何况,那些魔法所需要消耗的可不仅仅是魔法使用者的庞大魔力,更需要消耗的是死者的生命力。
母亲没有足矣消耗的生命力。
那么换一个方向,自己开发新的复活魔法又如何?
不可以,他不是天才。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开发新的复活魔法。
但是,放弃人类的身份,投奔不朽棺椁,将自己变成介于不死者和人类之间的死灵法师的话,就能争取更多时间,来开发更好的、新的复活魔法——这是巴尔提亚得到的结论。
舍弃过去逐步累积的魔力系魔法的体系,走上使用为世俗和神庭审判教都不容纳的,亡灵法师这条路,那么前方自然是有障碍阻挡的。
而突破这些障碍的方法之一,就是收集庞大的负面能量──没错,就是杀死整个克文镇的人,让他们变成不死者产生负面能量。
然而,就在这个愿望即将达成之际,为什么会出现障碍呢?
“该死的……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