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老臣齐齐被于谦金石般的话语所点醒。
吏部尚书王直、大学士陈循也双双上前,躬身道:“下官等附议,坚守京师,绝不南迁!”
只见于谦大步至殿前,向朱祁钰一揖。
“若是此时南迁,必定会增长瓦剌嚣张气焰。”
“如今天子车驾被留,大军新败,损兵折将,人心不稳。”
“当此危急之际,若京师不守,则九边必然空虚,敌寇则趁势而入矣!”
“太宗迁都于此,言天子守国门,便是为此!”
“纵然迁至南京,亦不过是蹈南宋故智,与胡虏划淮水而治。”
“秦、晋、鲁、豫之土地,都将沦为异族牧马放羊之所在。北地之人民,亦都将沦为亡国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金、元旧事,如今仍然历历在目,前车之鉴亦不远矣,还望殿下明察!”
冷寂的朝堂之上,只听得于谦侃侃而谈,他神色若定。
于谦方才那刹那间的杀气宛如弥散殆尽,又仿佛只是那个谦和温顺有礼的江南才士。
百官一时都是听得入了神。
宦官之首的金英,转身对朱祁钰一拜,然后朗声奏报。
“郕王殿下,徐珵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欲陷我大明江山于万劫不复之地!”
“还请郕王殿下下令,速速此贼驱出朝堂、永不叙用!”
徐珵也是感觉自己很冤枉,他觉得自己主张南迁的建议,不过是躲避敌人锋芒、再图后续的缓兵之计。
哪曾想,自己一番好心,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郕王殿下,徐珵一时失察,还望殿下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徐珵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对权利的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一展胸中抱负。
朱祁钰对于谦的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便严声下令。
“翰林侍讲徐珵,乱言天命、妄议南迁,实在堪称无耻之极!”
“速速将此人拖下去,免除一切官职,今后不许踏入朝堂半步!”
随着一旁金英手的大手一挥,两个当值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进到大殿中,将面如死灰徐珵给押下殿去。
徐珵的面色苍白、牙关紧咬,只是狠狠的望着于谦一眼后,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锦衣卫的大汉将军,那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徒,他们押着徐珵,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
当走到午门外的广场之上,两个大汉将军随手将徐珵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徐珵刚想挣扎从地上起来,后脑却被人重重踩了一脚。
他的耳边,传来侍卫们的戏谑冷笑声。
“我说徐翰林,你果然是一个脓包。这仗都还没打,居然就想着逃跑?”
“你不是号称学富五车的吗,难不成是认为南宋很有牌面?”
另外一个侍卫,更是蹲下身子来,用手拍拍徐珵的脸。
徐珵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任由侍卫们欺辱。
周围侍卫见状,纷纷哈哈大笑道。
“你瞧你瞧,这徐狗果然是个软蛋!刚刚还在那里说着恬不知耻的卖国之言,一转眼就在这里装死狗了!”
徐珵的身子陡然抽动,他是又急又气。
在地上挣扎的滚开几步以后,他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