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挑眉望向他,眼神中有疑惑,不过晏裴野却并不再多说什么。
他突然抬手,一个冰冰凉凉的硬质物件紧贴着沈南玉的下颌,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晏裴野发现,眼前人睫毛极长,在脸颊下拉出长长的鸦影,勾画出一道诱惑的弧度。
怎么有这么精致漂亮的人呢。
英气中带着一点阴柔,这股子柔弱却并不叫人觉得突兀,好像本就是个该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人似的。
晏裴野漆黑的瞳仁像一弯深潭,里面藏着无数的思绪,语气却轻佻地说:“这么大冷天的,你刚才是在想二公子我,还是在想着哪家的姑娘呢?”
沈南玉目若点漆,不卑不亢:“姑娘价太高,二公子太野,都不是小的想得起的人物。”
晏裴野笑出了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松了手,沈南玉望向落在手中的物件,才发现是一块玉质鱼符腰牌,她曾在阿赤那等侍卫身上见到过,只是他们身上的都是铁制的。
“明日随我去城郊接营。”说罢,晏裴野便扬长而去。
费度出得门来,也学晏裴野的样子倚着门,两腿一搭,嬉笑道:“怎么样?俊吗?”
沈南玉没理他,径自往里走去。
费度说道:“啧啧,这晏二好大的手笔,这鱼符还是特制的,你瞧他多会疼……”
沈南玉屋内走去,突然停住脚步:“你那毒究竟是什么时候发作?又是怎么得的?”
费度支棱起来:“好端端的,你又打听这个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黑白无常,来这人间索那魑魅魍魉的命,等索完了,我便云游四海,潇洒去也,你若现在就对我鞍前马后地伺候,来日我便向阎王恳请,赏你个一官半职……”
沈南玉道:“你上回还说自己是如来佛祖下凡历劫,允我做个神仙……”
费度道:“做天上的神仙太累,皆因世人贪欲太多,诸事繁忙,不如阎王处来得痛快,下了阎王殿的都不是好东西,油煎滚炸不用手软……”
沈南玉淡淡道:“您老到底是攒着多少仇恨啦?”
费度一仰头:“跟你比少不了,滔天的大恨,齐海的大耻!”
见把话题岔过去了,沈南玉便不再理他,细细端详那枚腰牌。
这是枚可以代表镇王府外出行走的腰牌,费度说得没错,晏二公子这回真是大方,玉质鱼符代表身份尊贵,有了这枚鱼符,出入各所查探弟弟就方便多了。
晏裴野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为何平白无故要给一块这么贵重的鱼符。
沈南玉就着油灯,观察这枚鱼符,半天不解其意。
第二天一大早,在微薄晨曦中,铁骑营中有滚滚烟尘腾起。
只见高达几丈的旗杆上,一面衮金黑龙旗赫然升起,迎风着北风招展,呼啸作响。
营门一开,一列兵马重装列阵,依序而出,马蹄声撼动四野,卷起股股黑沙。
领头的是晏裴野,今日银铠加身,银色大氅迎风翻卷,按缰佩剑,挺拔傲岸的坐于马上。
沈南玉也着了一身铠甲,夹在队伍中。
身后营地里牛角长号呜咽高亢,众将士口中齐齐吟唱迎魂曲,声震四野,目送着这一支队伍驰出营房。
一直走出很远,才听不到身后那雄浑哀伤的曲子。
出了城门又向北驰行几十里里,远远便见大片洁白的营帐,成群的牛羊散落在营帐周围。
晏裴野眸色中含了隐隐的兴奋,他微微抬手,身后的精兵卫队立时肃然,静候着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