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因李鸿儒提倡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原因,京都旁的长兴镇,也聚集了很多锻造钢铁的工匠。
即便是在大雪之中,长兴镇依旧人声鼎沸,锻造钢铁的锤炼之声,响彻天际。
在这声浪之中,江离眼神眯起,笑着看向身旁撑伞的陈实庵:“没想到,先生还有朋友在这种地方。”
他倒不是觉得此处吵闹,相反,在东岛长大的他,对锤炼之声,反倒有着亲近之感。
别忘了,他的雷刀,也是自己锻造的。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并无高下之分。”
陈实庵眯眼道:“说实话,比起逸古,我这位老友,更合我的脾气。”
听到这话,江离倒还真是来了兴趣,跟着陈实庵走入主街。
走不多时,却听到前面一阵喧闹。
江离看了一眼陈实庵,小跑两步,却看到道路之旁,一个妇人正抱着面有病色的孩子跪在地上,哭求着众人施救。
长兴镇不比京都,这样的情况不算少见,放眼天下,这种情况,更是能称得上是比比皆是了。
这是封建王朝的必然性。
若只是如此,根本引不起这样的喧闹。
真正引发喧闹的是,那妇人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一直拉扯着妇人,想要让她站起来。
旁观之人一直指指点点,终于让这汉子爆发了。
他怒声道:“这是我媳妇儿,用不着你们管!”
“就算是你媳妇儿,你也不能这样啊。”
人群中有人指责道:“她是要救孩子的命,你却顾及面子,难不成你的面子比你孩子的命还要贵重吗?”
“那你能救得了他吗?”
精瘦汉子注视着那人,眼神冷漠,直盯得那人哑口无言。
这汉子看着不像流民,肌肉虬结,应当是炼钢的工匠。
工匠的薪资不算低,若是寻常小病,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只能说明那孩子病重到足以拖垮一个家庭的地步。
他也是普通人,自己都自顾不暇,过不好自己的生活,谈何救得了旁人呢?
看那人不说话,汉子这才转过头来,怒声对那妇人道:“我们这种人,生下来就是一个等死的命。
但我们不是生下来就跪着的。
要死,也不能跪着死。
走,跟我回家!”
那妇人对汉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但围观的众人却因为这番话,忽的停下了喧闹,有些缄默的看向二人。
他们两位,其实都没有错。
但就是没有错,才显得更为悲哀。
心有戚戚,便是如此。
“这位兄台,不要动手。”
眼看那汉子拉不动妇人,拿下鞋子就要动手,江离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不是要做大善人,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满足他的恻隐之心,又有何不可?
“我可以帮你。”
江离走到了汉子身前,拉住他的手,就要从怀里掏出银两,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沉稳的声音。
“小友且慢。”
喧闹之声再度响起,比之方才,更加激烈。
“是守恒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