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冷冽的寒冬,也会有光芒照进。
江离转过身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沐浴阳光而来的人。
来人身着朴素长袍,甚至打着几个补丁,但并不显得寒酸,因为他的身躯挺拔,尤其是他的肩膀,或许称不上宽广,但却像铁铸成的一样,撑起了他整个人的神。
这身披阳光的男人,缓步走来,笑容也如寒冬暖阳,他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压住了江离要掏银两的手。
“先生这是何意。”
江离扫过男人身后的围观群众,这群被汉子那番话触动自己内心的人,在缄默之后,再度发声,目光之中,满是尊敬与兴奋。
希望的到来,总会带来兴奋。
能在百姓之中拥有如此声望,江离相信,他不是那种阻止别人施救的人,他自己都该会是那种施救的人。
“小友没有听到,这位朋友方才说的话吗?”
被称作守恒先生的男子望向那脱下自己的鞋子就要动手的汉子,分明没有说话,却让那汉子不自觉地放下了高扬的手臂。
“小友有善心,要行善行,这是好事,这很难能可贵。
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说出的那番话。
他不想跪,他也不希望别人跪,你若是施舍银钱,反倒是在让他跪下,让他的妻子跪下。
甚至,让本生来没有跪下之命的孩童跪下。”
江离心头一动,望向那汉子,他如今的脊梁,依旧挺拔,即便少年比他身高一个头,他们似乎仍在一个高度。
可若是他从怀中取出了银两,交付于他,这汉子就会弯下他的腰,捧着救命的钱,却丢去了比生命更璀璨的东西。
“先生,还有这位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离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施舍的意思。”
“小友不要太紧张。”
守恒先生笑着说道:“没人说你有这个意思,但我们本有更好的办法。
这位朋友,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让守恒先生见笑了。”
汉子似乎也认识这位守恒先生,他摸着头说道:“俺没什么文化,当不起尊姓,贱名葛贵。
我这个贵,不是跪下的跪,是珍贵的贵。”
“葛大哥的名字,很符合你。”
守恒先生用上了敬称,这个有着工整小胡子的男人,似乎从心底认为自己与这位工匠没有任何距离,他望向妇人,轻声道:“嫂子,您还是起来吧。”
那妇人泪眼婆娑的望向守恒先生,泣不成声道:“守恒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妇人就要再度叩首。
“你这个婆娘,说些什么。”
一旁的葛贵心中再度升起了火气,守恒先生却及时的拦住了他,蹲下身躯,扶住了妇人,缓声道:“嫂子,您放心,孩子,我是一定会救的。
葛大哥也不要动火,我不是无偿的。
孩子救好之后,我希望他能去我的学堂,帮我些忙。”
“去先生的学堂?”
葛贵愣在了原地,而后如同拨浪鼓一般摇着头说道:“先生的学堂,那是什么地方,我这孩子去您那里,不是占了您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