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男人真是有什么话要说。
真是可笑,难道萧璟以为她还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不过只是仗了一张好看的皮囊,罢了。
凤拂音不愿留在这,继续欣赏男人所谓的“楚楚可怜”,冷语抿唇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
萧璟徒留原地,望着渐行远去的背影。
男人心中觉得空落,却又不知为何空落。
仿佛积攒许久的一样东西在一瞬间轰然崩塌,落化为灰,不复存在。
萧璟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难过,也许是原本的计策失败。
不过不打紧,长公主既然不愿为他所动,那他总有别的法子能出去,区区的大理寺而已,他自然能来去自如。
不过等他出去,这位长公主…
“呵呵——”
萧璟不禁出声冷笑,笑声愈发响亮,如穿过亘古的鸿钟,狂放肆意,彻响在空旷的牢房内。
凤拂音并未急着回府,叫来大理寺卿又叮咛了几句,她固然知晓萧璟的本事,知道男人不会就此作罢,更深知带放虎归山的道理。
严令大理寺上下,这几日严守内外,不可有片刻懈怠,跑了一个贼人,便唯其是问。
大理寺卿一劲地叩首保证,请殿下放心,理应尽责,绝不回令人跑了!
凤拂音瞧着眼前磕头磕破皮、还在竖着三指无比坚信保证的人,一副怎么看都是不太聪明的亚子,犹豫了一下,让凤羽调了些公主府的亲兵来同看守,才勉强放了些心来。
*
回到公主府时已经深夜。
凤拂音命人换了肩膀上的伤药,洗漱后随手在寝衣外搭了件暗紫的披风。
寝殿侧外的书房,屏风后的案首上已堆满了这几日的奏折。
凤拂音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径直走到另一旁架台上,娴熟的旋转架台上青翡花瓶。
“轰——”
伴随溅起的落灰,水晶架台缓缓翕动,露出墙后隐秘漆黑的暗室。
凤拂音转身望了一眼,四下无人。
暗室内没有窗户,无处通风,火苗在油灯内跳动,发出“刺啦!”的声响。
暗室很深,外头是几个书架,走到尽头却发现竟还有个偌大的祭台。
祭台上置着牌位,父母、兄长,以及一道无名、未填姓名的空牌。
凤拂音给前三道牌位奉了香烛。
唯独最后一道…
盯着它,久久出神,凝灼的视野却是难得的温文,仿佛卸下一切的温柔。
牌位的主人…
是一个她还未谋面,就已永远离开她的亲人。
那么小,还只有两个月,便化作一滩血水慢慢从她的腹中消失。
孩子…
前世她从没想过,她和萧璟这样的人,竟也会育有子嗣。
那时她与萧璟剑拔弩张,萧璟离府出京,她心怀怨恨,情绪低落,孩子就这样无声息地没了。
它没了,她才察觉到它的存在。
后来萧璟以兵谋乱,率众人围困公主府,将她囚禁,她也从未向他吐露过此事。
一个凉薄至此的父亲,难道还会为你伤心吗?
如今她与萧璟彻底断了关系,也许小家伙永远不会真的来到世上,她想来和它作最后的告别。
凤拂音心中惆怅,忧伤难抑。
忍着心中无限悲伤,慢慢将那矗立的牌位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