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乱语】鬼与其生前模样一致。但个头有大小、胖瘦之分,一般而言,新鬼大且胖,旧鬼小且瘦。因此常鬼若悠荡于阳间,也还需要讨生活。家中祭祀不断,那还好说,不至于饿得只剩一小点。若子孙不孝,就只能作点小怪吓人,借此讨点“尚飨”了。所以,家祭不可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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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相公的话,此物名曰‘虎魄隐晶’,戴在身上,可隔绝人身上的魂气,木劫以下的鬼修都察觉不出来。若不是相公手中有小女子的宿命之物,小女子怕是看不见你呢!”那女鬼的宿命之物被陶闲扣押着,甚是乖巧。
陶闲打量着这块白色晶石,心中暗想:“我若将它带在身边,岂不是对鬼隐形?嚯呀……这可是块好东西啊……”
“一般的虎魄隐晶不过指甲片大小,而像相公手上这般大的,世所罕见。若能寻得一名好鬼匠,将它镀在暗器之中,则可杀鬼于无形……”
那女鬼见陶闲面露喜色,遂有意讨好于他,多说了几句关于虎魄隐晶的用法。
陶闲喜滋滋的将那枚宝贝往怀里一收,笑着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女鬼惨然一笑,道:“小女子已死过一次,这般做鬼,只是不想再那般糊涂的‘活’着罢了……”
陶闲不禁哑然,望着那女鬼落寞的神色,顿时心里生出一丝同情,做人难,做鬼也不易啊……
陶闲望了那深坑一眼,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既常宿在这睡虎山中,应该知道下山的路吧!”
女鬼道:“相公想要下山,小女子可以带路,只不过……”
“只要我平安下山,到时候可以放了你,带路吧……”陶闲将那草绳环系在右臂,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陶闲之言正合它意,那女鬼答应的十分爽快,自觉的走在前边带起路来。
此时已近深夜,无星无月,墨色的天空与这静谧的林子仿佛浑然一体,黑黢黢的让人产生一种不安定的情绪。
那女鬼似乎为了打消陶闲对它的忌惮之心,刻意选择了一条商旅们常走的大路,每逢陡峭险峻之处,还能看到由人力开凿的石阶。
陶闲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举着忽明忽暗的火把,默默地跟在那女鬼身后,左手掌心紧紧地攥着一枚雷劈木钉,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保持着警惕。
一人一鬼默默前行,一路无话。
……
约摸快走到路的尽头,那女鬼突然停步,回身对陶闲作了个万福道:“相公,再往前走十余步,便要到惊虎岗了,岗下有一条官道,您可沿着右边一条小路下得岗去,再跟着官道一直往北走,便可到长洲府了。”
“行吧……那就到这里……”
陶闲正准备把草绳解下交还给那女鬼,忽而传来一阵阵隐隐的轰隆之声,不由得抬头望天,还以为是在打雷。
谁知那女鬼浑身抖如糠筛,脸上露出极为惊恐的神色,蹲在地上捂着耳朵颤声道:“鬼兵号……阴兵……阴兵过界……”
“什么?”陶闲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往上岗高处跑去,寻得一处极隐蔽的地方,偷偷往下一望。
乖乖,只见近三四里的官道上竟全都莹莹泛着绿光,八名骑着无头马的鬼骑兵并排而奔,嘴边各吹着一只黑色号角开道。说来也怪,这八骑奔到哪,这号角便喷出一些冒着绿色荧光的细沙来,将这一路照得亮如白昼。
后边跟着两名骑着高头紫鬃犬齿大马的鬼将领队,一只形如灰鹤的巨嘴大鸟盘旋于二鬼将之间,似对二鬼极是亲昵。
后面跟着黑压压的绿甲鬼步兵,约摸有数千之众。军容齐整,每迈出一步,都扬起一阵绿色的荧光沙尘。每迈出一步,所有甲士口中均发出呜呜的怪响,甚是骇人。
陶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激出孩子性来,兴奋地挥着手朝那女鬼招呼道:“你快来看呐,好壮观!”
“相公,求您快快把火灭了,万一我俩被发现,必死无葬身之地!”那女鬼一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躲在陶闲身后,指着火把哀声求道。
“你别想搞鬼!”陶闲半信半疑地将火把扑灭,又亮出手上那一枚雷劈木威胁道。
“求公子别说话……等那些阴兵走了再言……”那女鬼甚是忌惮那队阴兵,见陶闲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敢起别的心思来。
这队阴兵气势雄壮,陶闲在岗上看得热血沸腾,不亦乐乎。
其中一名鬼将似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绿色的瞳孔顿时射出一道利剑似的寒光直照陶闲藏身之处。
虽隔着数百丈距离,陶闲与那道目光一触,直觉杀意凛然,不禁寒毛直立,背脊发凉,一颗心惊得嘭嘭乱跳,连忙侧头避过。这仿佛是一个人接近死亡时,才会感受到的恐惧与忧虑。
“好厉害的家伙,仿佛仅用一道眼神便能毫不费力的杀死我。”陶闲背靠着石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