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哪里是所谓尽忠,她是一心想为了柔贵妃去死啊!
“晓月姑娘想多了,微臣新开的药房里有一味毒药,于用量必须格外精准,因此不放心假借他人之手,即便贵妃娘娘喝下了,也得观察仔细有无不良反应,除此之外,并无他意,晓月姑娘对娘娘的忠心,待娘娘好转了,也是一定能感觉到的。”
“林太医……”晓月闻言泪眼婆娑,可当着慕想容的面,却是什么也不能说她家公主被保护的太过单纯,如今娘娘已因她凄凉至此,她又如何还能再把公主也拉下水?只能俯首在地,哽咽着道了句,“多谢……”
然而慕想容却是倏忽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毒药?你要给母妃下毒?我不同意!”
这林安趾高气昂地,让他来给母妃治疗还爱答不理不情不愿的,这般欺辱自己也便罢了,还想当着自己的面给母妃下毒?他当自己是死的不成?
应迩挑眉,一听这小公主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觉得聒噪,眼底又闪过一丝厌恶:“公主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吗?何况于医术一道,以毒攻毒之法古已有之,微臣也说了,微臣会亲自盯着药量,断然不会出错,公主若不信微臣,另请高明也就是了。”
敢质疑她?行啊,那她就不奉陪了呗。
她倒要看看,除了自己,这小公主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敢出手救治她母妃的太医来!
慕想容生生噎了口气,磨了磨牙,她好气啊!可她真的斗不过啊!恃才而骄的人,就是这么的可恶!
应迩见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只觉解气,轻呵了一声。
她却只觉这一声淡淡的轻笑如羽毛拂过耳畔,在心下激起一圈涟漪来,脸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幸好他正低头仔细为母妃施针,并未看见,便连忙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微微抬起头来,偷瞄晨光里那个少年极度认真的侧脸。
……当日初见之时,这少年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她那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竟如此好看呢。
应迩一心一意为柔贵妃施针,半点未曾注意到慕想容的小心思,待针施完了,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了,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汗,竟是连脸上的绷带都湿透了。
“贵妃娘娘第一天的针已经施完了,我会再为娘娘施两天针,配合新换的药,娘娘的暴躁情绪应该可以得到缓解,并且逐渐恢复神识,在这段时间里,还请切莫刺激娘娘。”
晓月连连叩首应了,道了声是,悄悄抹了把眼泪,眼底尽是复杂未名的情愫。
过了堪堪这么一会,应迩便迅速拔了针,柔贵妃悠悠转醒过来,迷茫而空洞地眨了眨眼,慕想容连忙试探性地凑上前,低低唤了声:“母妃?”
柔贵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绞着杂乱的发丝,时哭时笑,时不时又低低唤一句“宁儿”,也不再攻击人,看着确确实实是温驯了许多。
慕想容再如何飞扬跋扈,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小孩子,见了母亲终于有了点好转的迹象,如何能不憋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轻轻拥住自己的母亲,撒娇般轻声道:“母妃……我是容儿啊,你的容儿,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只可惜这般催泪动情的一幕,在应迩这却是半点共鸣都引不起,只淡淡起身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微臣的治疗已经结束,这便去找陛下复命了,至于药,稍候微臣会亲自送来,这便告退了。”
说罢也不管她们反应如何,径自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