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听到你谈论教长后,他就一直很期待这场会面,殿下。”依翁德以不满的神色解释道。“他只是觉得你们会……有更多争执……”
安吉莉娅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卢林一眼。“堂兄,我不欣赏那个男人,并不意味着我就得找他麻烦,记着,我可是我父亲的主要外交官之一。”
卢林无奈地点点头。
“我必须承认,安吉莉娅。”苏登说,“你对那位教长性格的分析,看来是正确的。我实在不知道,像这样一个家伙,怎么会被选出来登上这么重要的位子。”
“是个错误。”安吉莉娅简短地说。“辛那兰约在十五年前登上那个位子,当时他几乎不到你这年岁,当时兀夫登才刚成为恩诺兰,圣彼得教派的领导者们因他的精壮而倍感威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认为他们也必须选出一个如兀夫登一样年轻的教长,要不就更年轻些的。辛那兰就是这样被选出的。”
苏登挑了挑眉毛。
“我完全同意。”安吉莉娅说。“但是我必须说他们的决定,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兀夫登被称为是有史以来默比修斯王位上最为英俊的男子,而圣彼得的领导者希望有个人能与之媲美。”
卢林哼着鼻子说:“英俊和漂亮完全是两回事,堂妹。有一半的女人,看到这样的男人会爱上他,但剩下的一半,却会妒忌。”
在谈话的过程中,依翁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最后,他发出声音表示他的愤怒。“注意,大人与女士,那是真神所遴选的神圣引导者。”
“而他也挑不出更美丽的引导者了。”卢林讽刺道这为他赢得了安吉莉娅朝他肋骨所给的一肘。
“我们会试着作出更加恭敬的评论,依翁德。”她道歉。“其实教长的外貌如何,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为何而来。”
“国王的葬礼并不足以成为理由?”苏登问。
“或许是,”安吉莉娅怀疑地说,此时马车停在圣彼得教堂外。“来吧,让我们尽快把圣座给安顿好。距葬礼只剩不到两小时,而在那之后似乎就是我的婚礼。”
因为没有明确的继承人,伊芙也因她丈夫的废黜与死亡而完全精神不济,因此,艾伯特公爵一肩挑起了葬礼的所有事务。
“无论他是否是为异教的凶手,泰洛帝都曾是我的朋友,”公爵如此解释。“他在这国家最需要的时候,为这国家带来了稳定。以这样的功勋,他至少该被光荣地下葬。”
欧拉要求他们不要使用圣彼得的教堂来举行仪式,因此艾伯特选择王座厅来进行。这个抉择让安吉莉娅有些不自在王座厅也是他们将举办婚礼的地方。
然而,艾伯特觉得,使用同一个房间来举行故王的葬礼与新王的登基,是具有其象征意义的。
仪式装潢雅致而内敛。向来节俭的艾伯特安排了同时适用于葬礼与婚礼两者的布置与用色。房间的柱子包裹了白色的缎带,并且摆放了形形色色的花朵大半是白色的玫瑰或是蓝色妖姬。
安吉莉娅走进那个房间,微笑地看着一边。在靠近前端之处,一个柱子的旁边,就是她一开始架起画架的地方。虽然仅仅是一个月前的事,但感觉像是在很久之前。
和羞耻一同遗忘的是,她被认定为没大脑的过去,如今贵族们以几近敬畏的态度看待她。
这女子曾操弄国王,并让其难堪出糗,最后更把他赶下王位。他们不会如爱戴兰斯洛特般地敬爱她,但是她将退而其次地接受那些贵族的羡仰。
一侧,安吉莉娅看见了泰瑞依公爵。这秃头且穿着过于正经的男子,看来确实有些不悦,而不仅仅是心不在焉。艾伯特在数小时前才宣布了与安吉莉娅的婚事,让浮夸的泰瑞依没有什么时间来思考对策。
安吉莉娅对上泰瑞依的目光,然后从这男子的肢体语言中感觉到……焦躁。她预期着他会做出某些反应例如试图阻止她们的婚礼。但是,他并没有动作。什么阻止了他?
艾伯特的到达代表仪式的开始,人群沉寂了下来。艾伯特走到房间的前端,国王密封的棺材摆放之处,并开始发言。
那是一个简短的祭词。艾伯特讲述了泰洛王如何从新格兰德的灰烬中,让一个国家稳步前进,以及他如何赐予他们头衔。他警告他们别犯下与国王相同的错误,并建议他们别在富裕与舒适中忘记了真神。
他以督促他们勿论亡者是非作结,要记得真神将照料泰洛的灵魂,因此与他们无关。
接着,他示意几个依翁德的士兵抬起棺木,然而,他们才踏出几步,有人早一步走到前方。
“我有些话要补充。”辛那兰宣布。
艾伯特在惊讶中犹豫着。辛那兰微笑,对他们露出完美的牙齿。他已经更换了衣服,穿着一件与初见相似的袍子,不同的是,那袍子有条宽松的金色锦带,从他的背后绕到前胸,以取代刺绣。
“当然,圣座。”艾伯特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登低语问道。
安吉莉娅摇摇头。辛那兰走上前,并站到棺木前方,他以自满的笑容微笑地看着人群,并以夸张的动作从他衣袍的袖子中取出一个卷轴。
“十年前,就在他刚登基之后,泰洛王来找我,并写下这封声明。”辛那兰说。“你可以在底下看到他的印缄,以及我的。他指示我在他的葬礼时,或是在这文书写成后十五年,对坎德拉宣布。无论何者先发生。”
艾伯特穿过房间的一侧,并站到安吉莉娅与苏登的身旁。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好奇与关切。在房间的前端,辛那兰打开在卷轴上的封蜡,并展开它。
“我坎德拉的子民啊,”辛那兰将纸张举在身前,犹如闪耀的圣物,并读述其内容。“让你们初代君王,卡诺萨城的泰洛的意志得以传达。我在真神、我的先祖以及所有见证的神明前起誓,这份文件是合法的。
若我死去,或因为其他原因而无法继续担任你们的国王,那么请明白我是在神智健全的情况下写下这份声明,而这份声明根据我国法令将具有约束力。
“我下令所有的贵族头衔阶级都将冻结,维持原样,然后代代相传,父传子,就如同其他的国家一样。让财富不再作为一名贵族的衡量那些维持自己阶级这么久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附上根据巴比伦律条为蓝本的继承法。让这份文件成为我们国家的法律。”
辛那兰放下了纸卷,房内一片肃静。除了安吉莉娅身旁的一点呼吸声,房内寂静无声。然后,人们开始以兴奋的语调低声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