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和哥哥，明日须动身出门，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等他俩人走了，你就去对祖母说：『我的年纪。瞬眼就三十岁了，不能成家立业，终年依靠丈人家度日，虽蒙祖母及丈人丈母，青眼相看，不曾将我作外人看待，然我终年坐吃，心里终觉难安！”

“并且追念先父母弃世的时候，遗传给我的产业，何等丰厚，在我手里，不几年，弄得贫无立锥，若再因循下去，不发奋成家立业，如何能对得住九泉之下的亡父亡母咧！因此决意来拜辞祖母，和两位丈母，出外另寻事业！』你是这般向祖母说，若祖母怎生答白，我们再来商议。”

桂武听了，很以为然。

次日一早，甘瘤子果带甘胜出门去了，桂武趁这时机，进里面拜见了甘二嫒姆。

即将甘联珠昨夜说的话，照样说了。

说时，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两眼竟流下泪来。

廿嫒姆绝不踌躇的，点头答道：“男儿能立志，是很可嘉赏的！你要去，你妻子自应同去，免得你在外面，牵挂这里，不能一心一意的谋干功名，只看你打算何时动身，我亲来替你饯行便了！”

桂武心里高兴，随口答道：“不敢当！打算就在明天动身。”

甘二嫒姆笑说好。

桂武退出来，将说话时情形，一一对甘联珠说了。

甘联珠一听，就大惊失色道：“这事不好！”

桂武道：“祖母不是已经许可了吗？还有什么不好的？”

甘联珠叹道：“你哪里知道我家的家法！你去向祖母说的时候，祖母若是怒容满面，大骂你滚出去，倒没有事！可是她老人家说要饯行，并说要亲来饯行，你以为这饯行是好话吗？在我们的规矩，要这人的性命，便说替这人饯行！这是我们同辈的黑话，你如何知道？”

说完，就掩面哭起来。

桂武道：“祖母既不放我们走，何妨直说出来，教我们不走便了！为什么就要我们的性命呢？”

甘联珠止了哭泣道：“我父亲招你来家作女婿原是爱慕你的武艺又喜你年轻，想拉你作一个得力的帮手，奈两年来，听你说话，皆不投机，知道你是被强盗拖累了，心恨强盗的人，所以不敢贸然拉你帮助。”

“但是两年下来，我家的底蕴，你知道的不少，你一日一说要走，谁能看得见你的心地？相投的必不走，走的必不相投，我全家的性命，不都操在你这一走的手里吗？安得不先下手，替你饯行呢？”

桂武这才吓坏了！口里也连说：“这事怎么办？”

话说桂武听了甘联珠的话，口里也连说：“这事怎麽办？”

甘联珠踌躇了一会，勉强安慰桂武说道：“事已至此，翻悔是翻悔不了，惟有竭力做去！走得脱，走不脱，只好听之天命，逃是不能逃的，好在父亲和哥哥出门去了，若他二人在家，我等就一辈子也莫想能出这房门！”

桂武走了定心神，问道：“父亲的本领，我知道是无人能及，哥哥的本领，大约也是了不得，我自信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二人既经出门去了，家中留的，全是些女眷，我就凭这一条铁棍，不见得有谁能抵得我住？你说得这般郑重，毕竟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物在此，我不曾知道吗？”

甘联珠道：“哪有你不曾知道的人物！不过你刚不是说，祖母曾说要亲自替你我饯行吗？除了父亲哥哥，就只祖母最可怕的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别武吃惊道：“祖母这么大的年纪，我只道她走路还得要人搀扶，谁也没想到她有甚可怕的本领。”

甘联珠笑道：“岂止是祖母，连我家的丫头都没有弱的，外人想要凭本领，打出这几重门户，可说是谁也做不到！你莫自以为你这条铁棍，有多大的能耐！”

桂武红了脸，心中只是有些不服，但是也不敢争辩。

甘联珠接说道：“你既向祖母说了，明日动身，明日把守我这重房门的，必是我嫂嫂，我嫂嫂的本领，虽也了得，但我们不怕她，她曾在我跟前输过半手，便没你相帮，也不难过去！”

“把守二重的，估料是我的生母，她老人家念母女之情，必不忍认真难为我，冲却过去，也还容易，却是你万不可动手，你只看我的举动，照样行事！三重门是我的庶母，她老人家素来不大愿意我，一条枪又神出鬼没，哥哥的本领，就是她传出来的。”

“我父亲有时都尚且怕她，喜得她近来在右膀膊，害了一个酒杯大的疮，疼痛得厉害，拈枪有些不便当，我二人拚命的招架，一两下是招架得了的，久了她手痛，便不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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