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道“山水有相逢,下次再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身穿粉袍的许衍,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转身就跑。
这些百家弟子如今都已进入龙河镇,彼此身都肩负使命任务,容不得半刻逗留浪费时间,除非是某些门户之见,很早就结下梁子,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得不打才会迫不得已在小镇外就大打出手。
名为“施惠”的小胖子眨巴着眼睛,怔怔看着远去的许衍,嘀咕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见了别人就跑?”停停,仿佛在等待某人的回答,忽然抿嘴一笑,自言自语“什么……这人原来是许行的弟子?难怪难怪,他叫啥?”等了一会,又开始自言自语“许衍!原来如此,两个人都姓许,应该是父子关系,不可能是母子关系,那许行不是男的吗?我没见过他,不过我师姐见过他。好像是在傲来国云水郡给子有先生祝寿时见到的,不错,就是那次去儒家书院,双方因一句“飞剑非剑”差点吵起来,我始终觉得他们有病。不是说我师姐有病,那许行绝对有病。我师姐是不会错的。我感觉也没错啊,飞剑不是剑,那是飞剑,这有什么错嘞?就许行这水准,还称什么侠魁?回家种地适合他。”顿了顿,恍然大悟“好像他真是个种地的,哈哈哈,我就说我有一语成谶的本事,师姐还一直说我那叫……叫……什么,道听途说?呸!这都完全不是一个理。不过,师姐说它是一个意思那就一个意思吧,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之前去清谈雅集看热闹,一帮腐儒坐在一起讨论什么“逍遥游”?庄先生的学问是他们能看明白、想明白的?就是看明白了,我也觉得他们没想明白;就是想明白了,我也觉得他们没看明白。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小镇走,这一路不仅脚步不停,连嘴都没停过,和自己对话,越说越起劲。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青牛巷。
当然,小胖子并不知这巷弄叫什么名字。只是恰巧经过这里,就打算去瞧瞧,说不定能碰几个坐一起讨论小镇风土人情的寻常百姓,好让他知道更多小镇内幕,成为与那些外乡人谈话吹嘘的资本。
进入青牛巷后,继续沿着这条路行走,边走边说“‘农家圣魁’的说法,可不简单,整个百家之争,若升到圣人之争,一开始的意义就不同了,若某个人的称呼,单以圣字作为后缀,例如文圣、亚圣,无一不是有资格在儒家文庙里竖立神像的家伙,而且神像的位置极有讲究,这才是规矩。换成道家,倘若道门有称“圣”者,在整个道门中都是堪称道祖的恐怖存在了,只是与儒家的“圣”,道家的“祖”,称呼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一样。”小胖子施惠自言自语,滔滔不绝。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破旧宅院外停下。
“嗯?”施惠疑惑抬头,看着宅院门口那张摇摇欲坠的褐色木质匾额,尤其是见到匾额锈迹斑斑的黑墨大字后,心中震惊!
他探头朝屋里看去。
破烂草房中走出一个老头,顺手接过门口竖倚在墙边的竹杖,步伐跌宕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缓缓而行。
老头眼神不太好,直到走出宅院,距离施惠不过咫尺距离才停下来,似乎这才看清面前还站着一位名家高明辩士。
老人眯起一双狭长眼眸,花白的眉毛随风飘动。
见到老头正盯着自己,施惠心中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脚下更像灌了铅似的,僵硬站在原地,寸步难行。
“你认得我?”老人盯着他,开口问道。
目光呆滞的施惠观气水平极高,是被名家圣人公认的“双瞳有乾坤”的怪胎,虽不是什么类似阴阳眼的东西,却也能清晰看到常人看不见的气势。
这在道家,被称为“望气”。
施惠连连摇头,尽量保持神色平静“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何盯着我看?”
施惠忽然行礼,“打扰了,请先生放学生离开。”
来去自如,想走就走,何必问我?”
施惠感激涕零,颤声道“先生气势恢宏,学生不如也。多谢先生。”
老人哈哈大笑“你有师傅,不必在找师傅了。”
施惠抬头“先……先生,认得学生老师?”
老人缓缓道“龙河镇是个小地方,如果没找到想找的东西,最好马离开。这里不欢迎外人。”说着,老人指了指身后房舍,屋瓦破烂,墙壁坍塌。
施惠若有所思,觉得先生另有所指。
老人却直接道“你看到了,小地方而已,穷人比富人多,死人比活人多。”
施惠连连点头,恭敬至极“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学生……啊,晚辈也好回去禀明家师此事的来龙去脉。”
老人笑道“告诉你家苏先生,我姓荀。”
此言一出,施惠便被一道浩然气吹拂着,如落叶般,风卷残云,飘出很远,被送出龙河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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