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清醒来时，人已到了小镇外。

就站在一开始进小镇前的位置，丝毫不差。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施惠站定良久，垂头叹了口气，一挥手，凭空出现一叶小舟，他站在舟，乘风起，速度极快，刹那间，撕裂虚空，几次虚空穿越后，消失不见。

林中藏匿的诸多人影，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般，大惊失色，不在奢望进入小镇，有部分提前与所在宗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似乎得到面命令，才隐遁而去，另一部分则生性潇洒怠惰，见无机可趁，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一时间，山林空荡荡。

去了大半……

荀老头目光深邃，望眼欲穿，目之所及，似乎就可以洞悉镇外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一个个藏匿在山林古树之的人影，从出现到消失离去，转瞬即逝。

老头苍白面容，神色凝重。

……

史载，荀老头的祖先本来在邹国和鲁国，有的分支迁到了陈国，世世代代都以儒雅的工作为基业，书中记载的例子有许多。

儒家圣人的学生当中，优秀的学生有七十二人，其中荀氏子弟占了其中八人。

至秦汉魏晋，下到齐梁两朝，还没有靠练兵习武而变得显达的人。

春秋时期的荀高、荀鸣、荀息、荀羽等人都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陈国有荀涿聚，赵国有荀冣，汉末有荀良，宋国有荀延之，他们都身处将军的位置，但最终也因此而覆亡。

荀忠因为党附楚王而被诛杀，荀俊因为占据武威而被杀，有荀姓之后，没有清白节操的就只有这两个人了，都因遭遇祸乱而失败。

汉朝的侍郎荀驷，自称爱好武学，但一直没做出什么功绩。

到了九洲时代，天下混乱。

单单东胜神州就有四国分裂，彼此交战不休。

北俱芦洲更是刚刚结束了大隋与赵宋之间的权力更替，由原赵宋八柱国之一的杨简建立新政权，但如今，那维新之政，也有分崩离析的征兆。

那些士大夫与贵族子弟，虽没有习武的勇力，但有的人聚集众人，抛弃素来从事的事业，想侥幸夺取战功。

荀老头年轻的时候，德薄而位尊，屡遭大难，回想荀氏家族前辈的种种事迹，决定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于是来到龙河镇。

大千世界中，儒家兴盛之地，蛮荒战争之源。

天地有圣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

面前的黑衣斗笠男子让少女石磊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由内而外又转内的过程。

石磊咽了咽口水，豆大汗珠从她脸滑落，石磊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一声声剑鸣，掷地有声。

清风巷距离青牛巷还有一段不小距离，期间多是雄山峻岭，将两个巷弄隔开。

入夜后，风和日丽转为寒冷刺骨。

石磊的身法速度并不慢，一路御剑飞行，片刻间已游历了镇的两大巷弄，却仍逃不出身后黑衣人的紧密追踪。

她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剑，想威慑住对方，让他知难而退，那缕凌厉剑气却直接被身后黑衣人一指划开。

石磊面色一变，不在心存幻想，觉得对方与自己都只是恰巧走在同一条路，而是明白对方真实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自己继续前行。

或者说，这人就是单纯来追杀自己的。

心中早有怨气的石姓女子，立刻调转飞剑方向直面黑衣人，神色冷漠。

黑衣人也停了下来，这人身高九尺，头戴斗笠，赤手空拳，所过之处，周围的山林树木都要为他避开一条道路。

天下各处赶至龙河镇的百家弟子遇到此人，大多心有惊惧，纷纷主动让路。

石磊原本也打算这样做，然而对方似乎就是冲她来的。

石磊臂长如猿，展剑在胸前舞个剑花，神色凝重，警惕防备着面前的黑衣人“费这么大劲跟了我一路，你究竟是谁……”

“石家妹子？没别的意思，想来问问你兄长石昆的下落。”黑衣人声音冷漠。

石磊面色一变，这人如何得知自己的来历？还有，他要找的是石昆，难道……

石磊道“找石昆就去他该去的地方，而不是来找我。”说着，一展手中长剑，“再不离开，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黑衣人道“小妮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话音一落，轻飘飘挥出一掌，一道刚猛掌风直接从指缝间流出，在打出掌力的瞬间，忽然由很轻的动作变得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