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草心里愧疚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是个嫉妒狭隘的小人,幸好周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明日将正式收剑鼎为弟子,自己可解开一处心结。陆草不想再听酒肆里漫无根据的诽谤谣言,起身离开,母亲也应该在回家的路了,自己正好可以接一下母亲。
“母亲!”幽暗冰冷的道旁,陆草看到了昏迷在地的母亲,以及一位正在为母亲施针的白发老者,陆草肝胆俱裂,双目顿时泪涌,跌撞着扑去。
“不要碰她!”老者声音冷厉,“老夫正在救治,你若乱来,神仙难救!”
陆草身形一僵,只见母亲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黑白掺杂的头发拂面,幽冷的月光映在她憔悴枯瘦的脸庞,更显惨白可怖。陆草双膝一跪,额头在坚硬的地磕得“咚咚”作响:“求神医救我母亲,小子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
老者救治一番后,把一粒红色丹药送入陆草母亲口中,起身对泪眼婆娑的陆草道:“眼泪擦干,去找辆车带你母亲回家吧,积劳成疾,郁结凝形,风寒透骨入心,最多再活两日。”
陆草慌忙跪地,已流血的额头又用力磕下,哭着哀求:“求神医救我母亲!求神医救我母亲!”
“药我刚才已经给你母亲吃下,此药分三层,你母亲今夜会出一身大汗,高烧不下,这是化解体内寒气,排出毒素,你用凉水为其擦拭身体即可。明日药会化到第二层,你母亲将沉睡不醒,这是药力在休养她亏损的元气。当药化到第三层,就需要服下另一物才能发挥作用了,否则前功尽弃,你母亲再也醒不过来。”
陆草心里又喜又悲,急切的道:“请神医告诉小子,需要何物?”
老者竖起三个手指,又发现天太黑,陆草一直恭敬的以面贴地,便无趣的放下手,道:“需要剑府大将军剑阿的三根胡须!”
“啊?啊!啊!!”陆草又惊又愕又惧,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终于忍不住抬起呆滞的脸看向神医,但月亮被云遮掩,根本看不清神医的模样,好像神医还蒙了面。
“需要剑府大将军剑阿的三根胡须!”老者重复了一遍,是的,小子,你没听错!
陆草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又眼泪哗哗向神医磕头哀求,这跟宣判母亲死期有何区别?老者道:“我已经尽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去剑府求大将军,或者找人帮忙都随你!快去找车来接你母亲吧,在这多躺一会,你母亲连今夜都活不过去!”
陆草这才惊惶的起身,拜托神医帮忙照看母亲,失魂落魄的向家里跑去。老者见陆草跑远,才露出真容,正是周子阳。周子阳颔首道:“忠臣良将出于孝子,此子可堪造就!两次借你考验剑鼎,送你母亲这颗返生丹,化解她体内隐疾算是回报。陆氏,有此佳儿,定能苦尽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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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亲师,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有时候父母甚至无权干预师父的管教,所以收徒与拜师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
剑君,沈娥定然是亲自来,准备了束脩六礼,分别为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肉条,分量满满,诚意满满。这六礼,就算是穷苦人家,努力一番也是可以凑齐的,否则,就失了规矩,不劳而获。
剑鱼雁和剑配也来了,剑鱼雁若有似无的盯着周艺,防止他再出幺蛾子,周艺痛并快乐着,默默承受这份委屈。
周子阳身穿清正素洁的学者白服,神情肃穆的坐在学堂内,只是此刻内心有点不平静,陆草这小子去哪了?为什么他没来找剑鼎?若拜师流程开始,那自己设的局就没有意义了。关键时刻,还要靠儿子,周子阳立刻吩咐仆从去通知周艺。
学堂外,周艺面笑容和煦的看着剑鼎整理衣装准备进入学堂,眼神则不断飘向外边,同学们都到了,偏偏差一个最关键的陆草,难道父亲失算了?周艺心里非常不安,聪敏的剑鱼雁眼神愈加锐利,刺得周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一个仆人来到周艺身边轻语几句,周艺的脸色顿时要苦出汁来,绝望的看了眼剑鱼雁,步履千钧的挪到剑鼎身边:“七,七弟。”
剑鱼雁警觉跟来:“我七弟要进去拜师了,周兄有何事请跟我说便是。”
周艺强撑着压力,忽略剑鱼雁,径自对剑鼎道:“七弟有没发现这么重要的日子,陆草竟然没来?”
剑鼎毫不在意的道:“定是在家羡慕嫉妒恨吧,他来不来与我何干?”
周艺道:“我刚听说了一件事,昨夜”
剑鼎开始神情淡然,渐渐严肃,又转为沉默。周艺在剑鱼雁凤目冷视下,硬着头皮将经过说完,顿了一下,又小声道:“七弟,陆草母亲应该不会有事,就算有什么事,你拜师后再去也来得及,不要误了自己!”
周艺最后的提示是带着自己的私心,论品行,他喜欢剑鼎的仁善。论关系,他未来是剑鼎的姐夫。论能力,剑鼎未来必定远超自己。周艺希望剑鼎能继承父亲的绝学,成为自己辅佐之人,实现自己毕生志向。周艺在心里默默加了句,师弟,你要记住师兄为你的付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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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草请求邻居照顾母亲,城门一开就赶往郊外的剑府庄子了。百多里地的路,没有车马代步,成年人赶路也要一天,陆草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饥渴交加,身体虚弱,跑跑走走,不亚于搏命。
陆草没有去求剑鼎帮忙,不是放不下面子,只因今日是剑鼎拜师的日子,拜师的意义多么重大,陆草比任何人都明白,因为拜周子阳为师,是他天天夜夜都幻想期盼的事。母亲只是自己的母亲,不能让剑鼎为此放弃求学机会,否则就算救了母亲,以母亲的善良倔强也定然会以死偿还。
陆草还算幸运,快要累死倒在道时,有车行的汉子经过,认得这个每日来收脏衣服的寒门学子,顺手将陆草丢运货的驴车,喂了水和干粮,送到了剑府庄子。
千亩田地,处处是起伏忙碌的身影,剑府的公子哥们都被要求早来农田干活,一为体会百姓辛苦,粮食得来不易。二为锻炼身体,消磨纨绔习气。公子哥们不敢不来,毕竟家主剑阿都一身粗布麻衣的在田里劳作了,谁敢出头找死?
剑振痛苦的站起身,腰板却是直不起来,虽然平日里有练武强身,可这干农活干下来还是腰酸背痛,苦不堪言。剑振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而二弟剑经早已经在凉棚里休息了,暗骂一声滑头,丢了锄头也进了凉棚,拿起桌的凉茶便往嘴里灌。
剑经笑眯眯的道:“大哥辛苦了。”
剑振心里腹诽笑面虎,嘴也和煦的道:“二弟文也行,武也行,连农活都是又快又好,为兄自愧不如啊。”
这边兄友弟恭,那边在农田玩耍的几个三代孩子也纷纷跑来了,凉棚中顿时热闹起来,有婢女送冰镇的瓜果,还贴心的在旁摇扇。
剑经的儿子,六岁的剑琦突然问道:“父亲,大伯,为何七叔父不用来田里劳作?独独就他一人在郡里享福。”
剑振嘴角不屑的一撇,因为他有个护短又不讲理的娘呗。剑经答道:“剑鼎虽是你们七叔,但年龄比你们都小,平日里不要总拿这些来比,要比就比学习武功。”
剑振的次子,六岁的剑波刻意做天真状道:“我们在这练好了身体,长高高,以后一根手指就能让小七叔屁滚尿流了。”
“小七叔。”剑振有趣的笑了,“这称呼不错,还真是个小七,哈哈!”
剑经教育道:“你们年龄相仿,平日里爱玩闹,但不可欺负你们小七叔,若是弄哭了他,要及时道歉。”
剑振长子,七岁的剑名道:“都是小七叔欺负我们,我们总是让着他,可他就爱欺负人,好坏好坏的!”
剑振板着脸道:“那你们下次就别让着他,当叔叔的欺负外甥,闹到父亲那里也是他的错!小小年纪就这般跋扈,以后我看连父亲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剑经笑道:“大哥严重了,他就是再跋扈一万倍,在大伯父面前也是枪尖的小雀,吓破了胆啊。”
“哈哈,小七叔是小雀,小雀”孩子都拍手大笑起来。
这时候,却见一个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破衣少年被仆人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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