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灿灿,群臣再次步入前殿。
台阶上没了尸骨和血迹,可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
他们知道,新皇的人选,今天将会在这座大殿上被确定。
广陵王擅离国境的消息被严格封锁,但是总有些人故作神秘,对此早有耳闻。
长安的每个角落都是秘密,长安又从来没有秘密。
群臣站定,才发现众人已经不自觉排成了两班。
其中一般以御史大夫蔡谊为首,他们全都在一封拥立昌邑王刘贺继位的奏章上署了名另一班以司隶校尉陈辟兵为首,他们的袖中,各自揣着一份拥立广陵王入朝继位的表章。
杨敞面无表情的站在两班人马中间。如果说昨天他还是两方人马争夺的对象,今天他则被两方人马共同抛弃。
原因很简单,无论哪一方获胜,领班的蔡谊或者陈辟兵,都将第一时间取代他的丞相之位。
政治的列车从来不等人,政客们要么坐上它,要么被它的巨轮碾成齑粉。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霍光缓缓扥长。阳光洒在他的背后,像是金色的披风。
田延年和张安世随着他的步伐迈进大殿,前者站进了陈辟兵的队伍,后者站进了蔡谊的队伍。
两方阵营都引起了轻声议论,然而随着霍光站定,所有人又都屏气凝神。
大殿鸦雀无声,帝国在等待一个名字。
霍光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被两方人马各不相容的杨敞身上。
杨敞低眉,似乎在回避霍光的眼神。今天的他在大殿上无立身之地,而曾经,他的位置就在霍光身后。
“诸公,昨夜老夫进宫面见了皇后。”
一双双眼睛射向霍光,他们都期待那苍老的唇齿间,能够吐出自己期待的名字。
“皇后说,召……广陵王入朝,为先帝典丧!”
典丧,就是主持丧礼。而主持先帝丧礼的人,无疑就是下一任皇帝。
“广……广陵王……”
蔡谊脸色苍白的重复着那个名字,随即眼前一黑。
“蔡公!蔡公!”身后的公卿一拥而上,将蔡谊扶住,而对面陈辟兵和身后群臣,已经忍不住笑意。
“蔡某无碍,无碍……”蔡谊挣扎着起身,哭丧着脸望向霍光。他实在不明白,大将军为何会召广陵王入朝,难道这个为未央宫守门三十多年的老人,不想再抓牢权力的钥匙了?难道他真的愿意在花甲之年彻底放弃权力?!
全完了,一切都完了。赌局结束,他一夜失去了一切。
蔡谊的心在呐喊,可是他的脸上,必须保持镇定。
“御史大夫,你可有异议?”
霍光的发问,形容于在蔡谊已经溃烂的伤口上再重重刺了一下。
“卑职无异议。”蔡谊的声音微弱,但足以令在场众人听见。
“陈辟兵!”
霍光转而望向一脸得意之色的司隶校尉。“皇后着你前往广陵,亲迎广陵王入朝。”
…
“卑职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