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左千秋下意识的开口哀嚎,却膝盖跪到一半在空中僵住,要不是林默搀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右将军说,我们是来听审的?那我们不是犯人?”林默倒是保持着冷静。
张安世道:“你们自然不是犯人。如果你们是内奸,那我和大将军此刻都是叛徒的刀下亡魂了。”
廷尉李光说道:“二位的壮举右将军都已经告诉了李某,二位救护大将军,乃是扶保大汉江山的功臣,李某钦佩啊。”
左千秋心头的重担瞬间卸下,憨笑道:“都是小林子……这位林郎官的功劳,末将不过是帮衬着……”
林默则连忙道:“都是大将军洪福齐天,陛下神恩眷隆,末将等人不过是尽忠职守,安敢揽天功于己身?”
林默心中暗暗摇头,心想这位左大哥人是厚道,可是情商太低了。
下属施恩于领导这种事,领导可以真诚感谢,但是下属自己绝对不能承认。领导遇险,说到底是不光彩的事,你不仅不帮忙遮掩,还承认是自己的功劳,这让领导的脸往哪里放?
本来立功的事,最后反目成仇,招惹领导记恨甚至报复的情况不胜枚举。所以史书上历来勤王救驾者,要么极度谦恭退让,对功绩闭口不谈,要么就被批评为居功自傲,不得好死。
这不是说皇帝小心眼,而是权力他从来不宽容。
哎,我的左大哥,看来你仕途不顺,没有青史留名,还是有个人原因的。
林默正想着,却见左千秋望了眼房中的犯人,突然失声大喊道:
…
“孟博士?你怎么在此?”
张安世问道:“怎么,左郎官识得此人?”
左千秋道:“此人是我……”
林默已经看出来,这个“孟博士”身穿羽林军轻甲,一脸丧气,一定与刺客脱不了干系。如果左千秋说出与此人有瓜葛,可是要引火上身。他连忙拦住左千秋,插话道:“此人是营中一个老人,我与左兄见过,可是不熟,不熟。”
他轻轻在左千秋耳边道:“左兄,我们是来听审的,少说,多听。”
左千秋也不是傻子,片刻震惊后,他恢复冷静说道:“此人往日在营中以文墨为业,起草些文书,我们便以朝廷所设的五经博士拿他打趣,喊他孟博士。怎么他是刺客同党?”
张安世摇了摇头,身后的李光解释说,现已经查出,那些刺客都是当年上官桀余党,他们伙同羽林军中一员中郎将,欲刺杀霍光,然后挟持上官皇后,发出诏令,召广陵王刘胥入宫继位,借以扳倒霍光,为上官桀报仇。
这位“孟博士”收了那中郎将五百金,帮助伪造刺客们的调档文书,并利用职务之便偷盖了羽林监任胜的印玺。如今那中郎将已经自杀,人证只剩下这“孟博士”一人。
李光道:“此案是右将军查出,本官在旁辅助,大将军之婿亦牵涉其中。为公允起见,张将军提出,请两位大将军信得过的忠臣为旁证,旁听审问此犯。”
林默明白了,此案牵扯到刘胥,影响太大,特别是羽林监任胜的卷入,听起来倒像是故意把霍光拉下水,这样的结论报上去,霍光难免不会怀疑张安世的用心。
自己和左千秋在未央宫救了霍光,眼下是大汉朝头牌大忠臣,霍光定然不会怀疑,倒是最好的证人。
更何况张安世说是请自己和左千秋听审,可是门口那黑压压的甲士将门堵死,自己哪里还有不听的可能。
林默和左千秋互望一眼,尽称遵命。
李光安排他们落座,自己也和张安世入席,然后换上一副极为严肃的面孔,对枷锁间毫无生气的孟博士喊道:
“开审!”
人物小传
刘据,汉武帝刘彻嫡长子,母为皇后卫子夫。七岁立为皇太子,深得武帝喜爱。武帝末,卫后宠衰。时江充用事,与太子及卫氏有隙,遂借巫蛊事至太子宫掘蛊,声称得桐木人。太子无以自明,乃于征和二年捕杀江充,又发宾客士卒与丞相刘屈氂等战长安市内。兵败亡匿,为吏发觉围捕,被迫自杀。后车千秋为其讼冤,武帝乃族灭江充家,作思子宫、归来望思之台。后追谥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