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铭悠自少年那回来,便不再出门。所有的苦痛被关在了小小一间屋子里面,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苦痛和以往不同了。
以往的苦痛,不过是由容貌牵扯而出的关于自尊与未来的否定与惶恐,而现在不一样,现在所遭受的,颠覆了她对于苦痛的认知。
她再也不能悲痛哀嚎,不能摔瓷器,不能用发脾气来发泄了。
原来,生命中有许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譬如情爱。
不能说、不能想又不能忘。
这种痛苦像许久之前就一直蕴藏在体内,突然有一天与之相逢,来势汹汹又无法回避。
本以为,换了皮就可以步入新生,凛冬散尽,星夜长明,哪知星光太闪耀,一不小心竟灼伤了眼睛。
有个影子一直纠缠在宫铭悠的脑海里,令她面红心跳,呼吸急促,甚至忍不住去想,万一他知道了换脸的事情会不会恨自己呢?
她只觉心如乱麻,耳根燥热,连带着口舌也跟着干燥起来,失魂落魄地去够桌上的茶杯却又打翻了。
“悠儿!有没有烫到?”
再回神时,大夫人已经在身前了,她抽回被捧着反复呵拭的手,只觉脸上、身上都麻麻的,“母亲,我没事。”
“唉……我可怜的儿啊……”
不知是不是被女儿呆滞的目光刺痛,陈氏连连拭了几回泪,“刚才你舅母来,在后院遇见你,说你跟丢了魂儿似的……”
“她来作甚……”
宫铭悠自毁容以来,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打砸东西,家中大小事一概不闻不问。如今见她又开始问这些细琐之事,陈氏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小心翼翼道:
“她那边有个亲戚,在京都得罪了权贵被贬了官,那人不堪其辱一气之下辞官告老还乡了。这不,你舅母就想着介绍到府上,来做个教书先生。”
“应下了?”
“悠儿莫担心,我没定呢。你爹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对那小子的功课最是不上心的,他再怎么学也不成材,不会妨碍你的位置。”
“……”宫铭悠叹口气满脸不悦:“母亲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宫家以后还是要靠恒儿的……”
“好好好,母亲不说了不说了,这就做主将人留下。你莫再恼了,多想想好的事,再有两日便可换皮了。到时候我的悠儿又会变成临州第一美人。”
“两日……这么快?”宫铭悠喃喃。
“悠儿是高兴傻了?”陈氏终于露了笑,“我的傻闺女,快还不好吗?两日我都嫌慢呢!我现在就想你漂漂亮亮站在我面前。”
……
云梦楼。
“明晚魔医就要来了,到时候我在柴房放一把火……”宫恒奕不无得意。
“不妥。”
“为何?小爷我可是熬了个通宵才想出这么绝妙的计划。”
宫恒奕急的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十分不服气:“趁着混乱,我们混进去救人,保准万无一失!你不要瞧不起人嘛!小爷我可是英俊潇洒、文武双全……”
梦璃嫌弃地睥睨一眼,拿指尖敲了敲凳子,示意他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