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宫内,乔贵妃协同韦婉容共同商议如何对付清音阁的几位新晋娘子,唯恐她们势力日渐增长,威胁到自己的权势地位,若是日后自诞育子嗣,凭借着几人的年轻貌美,焉能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乔贵妃用手死命捏着核桃,恨不能将其捏碎,咬牙切齿,但纵然如此,依旧是不一副不能让人生厌的模样,乔贵妃本人神形优美,又生的娇小玲珑,任凭谁看了都心生怜爱之情,当然官家赵佶也不例外,因而只要她不太过出格,往往都被赵佶纵容,也因此性子越发骄纵,横行后宫。
“姐姐,你也宽心些,不过是些新鲜玩意,姐姐圣眷正浓,且又为官家诞育了几名皇子,何须忌惮她们?”韦婉容将手搭在乔贵妃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着,生怕她弄疼了自己。
“话虽如此,只是见她们那起子不正经的妖娆作态,平白恶心我。我若不出手,等她们翅膀硬了,也未必叫咱们好过!”韦贵妃冷笑了一声如此说道。
她此时心中已有盘算,溪音圣宠最浓,入宫便越级做了美人,阿瑜看上去不是个好拿捏的,只有剩下的一人,月才人,位分最低,且在几人中资质略显平庸些,先折了她这个羽翼,兴许不费吹灰之力。
月茗日日同溪音厮混在一处,倒是叫溪音有些日子没去明月楼了,虽然也一心惦念,但好姐妹方才入宫,她也不好将其丢在一旁,便悄悄给子末写信。
才提笔没写几个字,月茗带着宫人就来了清云宫中,她现在自己住在葳蕤轩的偏殿,因位分太低,暂时还不能居住主殿,心里委屈的很。好在有溪音的帮衬,倒是也未曾缺衣少穿。
“阿音,你在给谁写信?”
溪音见有人前来,忙不迭地将信折了起来,笑着说道:“姐姐来的好生突然,我这正习字呢,你知道的,我的字实在是不能看。”
月茗见她神色慌张,略有些好奇,难不成她在宫中有什么其他秘密?
“瞧给你慌的,你的字若敢说不好,那我们的字都是虫子在爬了。我赶早包了些混沌,想着你这个时辰应该还未用午膳,便带了些来。”
打开食盒,混沌的香气钻到了溪音的鼻子里,“姐姐,就你疼我了,我想这一口许久了!”
说着她赶忙端起一碗,大快朵颐。心里想着,宫中有自己的妹妹,果真是愉悦多了。
“月茗,你我,阿瑜三人如今在一处,我非常高兴,以后有我的就有你们的,还望咱们姐妹几人齐心,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生份了了才好。这宫中人心险恶,日后也必定有人见我们姐妹情深,想要离间我们,你是最聪慧不过的,万望小心再小心,方能保得平安。”
这时幽若慌忙跑来,“娘子们,翠华宫的人来求见。”
乔贵妃又要起什么幺蛾子,溪音眉头一皱,顿觉心烦。
翠华宫的宫女道:“奴婢奉命前来相邀月才人去翠华宫一叙。”
月茗登时站了起来,慌张地捏了下手帕,“阿音,我……”
溪音道:“贵妃娘娘有何事传唤?我刚巧也无事,最近新听了几个故事,可以去给贵妃娘娘解闷儿。”
那宫女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只传唤了月娘子一人,瑾娘子不必多此一举了。”
月茗战战兢兢地离去了,这还是她入宫第一次单独见乔贵妃。
才一进翠华宫,见院中摆着一架上好的筝,乔贵妃坐在廊下赏花斗鸟,笑着道:“你来了。”
“贵妃娘娘来唤臣妾何事?”
乔贵妃高傲地笑着,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月茗,说道:“起来去奏上几曲,这春日里含苞待放,美人弹奏,多应景。”
春寒料峭,加上月茗紧张异常,手已经冷的僵硬了。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弹奏中,一不小心错了几个音,那乔贵妃虽不擅音律,但看月茗慌张的样子便知定是弹的不好。于是将手中拿着的暖炉丢在了地上,碎成渣子,香灰扬起,吹到了月茗的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敷衍,可是瞧不起本贵妃?”
“臣妾知错,只是这天气略寒冷,臣妾的手不听使唤。”
“多好笑啊,给官家弹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冷,才几曲,便弹成这个模样!你如此以下犯上,亵渎我,便是官家来了,也要治你的罪。”
“贵妃娘娘,臣妾错了,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月茗哭嚎着。
“哼,来人,给月才人生火,可别冻坏了这如玉的美人。”
下人端来屋内的炭盆,掀起盖子,火星四溅,吓地月茗连连后退了几步。
乔贵妃继续说道:“不是手冷吗,放上去烤。”
月茗颤巍巍地将手置于炭盆之上。
“凑近些,离这么远,能驱寒吗!”乔贵妃厉声道。
月茗已经吓地花容失色,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贵妃见她那胆小怯懦的样子,更加激起了她内心跋扈嚣张的本色,恨不能将其践踏在脚下,“来人哪,月才人连取暖都不会,来个人帮帮她!”
一位相貌凶狠的老麽麽上前将月才人的手狠狠地按向炭盆,月茗死命地挣扎着,大喊着:“不要啊,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
可惜那双弹筝的纤细的手还是被按在了炭盆之中,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一旁的宫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向来知道乔贵妃毒辣,却未曾想心很如此,琴师的手比性命还宝贵,如今月茗的这双手恐怕是废了。
月茗在急剧的疼痛中昏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二日后了。她睁开眼,见自己躺在清云宫中,溪音眼睛肿地像桃子一般,在一旁啜泣着。
月茗伸手想去拉溪音,却感觉疼痛无比,定睛一看,自己的两只手被缠得像个粽子一般,隐隐还可见到渗出来的鲜血。这才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觉万念俱灰,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溪音感觉到旁边有异动,赶忙回身看了下,见月茗呆呆地躺着,带着泪,眼神中暗淡无光,”姐姐,你终于醒了!”
月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她知道自己的手废了,未来也没有指望了,她相貌本就不算出众,如今拿得出手的技艺也没有了,想重获圣宠几乎是不可能的,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深渊,这四方的宫墙以后就是紧锁她的牢笼。